不,就现在来说,他也没有资格对沈庭秋的决定指手画脚。
程辞带着失落,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对,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资格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是因为挣钱与否才与你合作。”沈庭秋说。
沈庭秋与程辞的合作根本不是因为戏班子,而只有程辞这唯一一个原因而已。
对于情绪敏感的程辞来说,他可能又多想而导致误解了。
原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的请求,沈庭秋根本就不会和这戏曲合作。
但沈庭秋面对井千源,却爽快的合作了。
面对这种落差,程辞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不仅仅是技不如人的落差感,还有种对人们文化不自信的可悲。
“所以你与井千源合作就是因为他能给你带来利益。”程辞悲伤地问,“你也认为我根本就比不上井千源,对吗?”
程辞心里有种因气愤与无助而生出的难受。
下意识的话总能提现心里的意思,沈庭秋无意间拿戏曲和户语做了比较,对于投资的话,商人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程辞又不能去责备商人应该选择自己,那样太道德绑架了。
这无疑是个大难题——传承和利益的选择。
所以程辞只能怪自己没将戏曲表演好,如果他表演得好,就不会门庭冷落,也不会不被商人选择。
“我没那个意思。”沈庭秋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程辞想偏了,他耐着性子道:“你们之间不存在比较。”
在沈庭秋看来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二人的性质都不一样。
“那你和他们断开合作吧。”程辞商量说,“行吗?”
程辞最近总是给人一种浑身苦涩的感觉,看起来阴郁沉沉。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一年时间。”沈庭秋说。
一年不算多久,可是对于程辞来说却无比漫长,光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便觉得度日如年。
“可是……”程辞眉头皱巴巴,凄苦从中生。
“我不想言而无信。”沈庭秋打断了程辞,继续说道,“我印象里的程辞温雅有礼,也不会失信于人。”
他那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程辞只需相信他就好。
程辞哑然。
时钟不停地转动,像是永远不会疲倦。
“那我现在蛮横无理,失信于人了吗?”程辞反问。
沈庭秋耐心有些磨损,夜已深沉,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问题上。
看样子程辞在短暂的时间里也跳不出思想狭隘这个圈子。
“你可以放宽一下你的思想,就是合作一下,没什么的,你不用太过带着批判的眼光看待。”沈庭秋面对着程辞,抱了抱他,“那样太累了,阿辞。”
初秋的晚风不似过去的闷热,带着凉意,吹进屋里,将折扇压着的纸张卷得哐哐作响。
沈庭秋身体的温热透过衣料传递到他身上,程辞汲取着。
沈庭秋其实说得并非无道理,可是程辞现在的心理状态并不是很好,本就敏感的性子,现在更是变化莫测,和与沈庭秋初识时的他相比大相径庭。
程辞将事情的结果想得很坏,同时他也会将人想得很坏,如今这个固执多疑的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观念里,显然听不进去任何充满不确定性的话语。
换个角度来想,结合当下的情况,程辞的担忧又不是一种多虑。
“在我看来,你的做法和卖国贼没什么区别!”程辞寡淡地说。
程辞任由沈庭秋揽着他,他双手垂放在腿边,用力地掐着裤腿,他遏制住想要回抱沈庭秋的欲望。
沈庭秋闻言,出现一丝惊愕,但很快他就掩去了这块情绪。
第四十九章 秋辞园中秋辞争(二)
他可能从没想过程辞会这般想他。
沈庭秋推开程辞,程辞捏紧的手指才松懈了下来。
程辞垂眸,视线落在旁边的桌上,不敢面向沈庭秋。
说完,他就开始懊悔,他怎么能这样说呢。
沈庭秋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了,冷冽逼人,道:“我卖国?”
“那与户语人做生意的多了去了,他们也都是卖国,这帽子扣得真大。”沈庭秋好像回到了谈判桌,用对待外人的态度对待着程辞,程辞不再特殊,“程老板的品质太高尚,是我攀不上。”
程辞还在懊恼,但彼此都是高傲的性格,他审视着沈庭秋,说:“深入局中自是迷,旁观者或许才看得清。”
“那程老板就是旁观者吗?”沈庭秋问。沈庭秋那双眼白偏多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就可窥破内心。
自带眼线的眼眸一瞥,寒霜凛冽,没有往常的温柔笑意。
程辞也问自己算是旁观者吗?从某些角度来说他是竞争对手,参与了竞争又怎么算是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