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迷人,让人不休,年少在这一刻匆匆成空。
勾着男人夜半在床上浪荡的少年由程辞扮演。
少年痛苦稚嫩的哭喊,程辞清丽的脸,出现在沈庭秋的眼前。
被折磨的程辞透过屏幕出现,沈庭秋在这时庆幸抱着程辞。然而,即使他抱着现在的程辞,他还是觉得程辞要消散了,身体和灵魂破成一片片,然后快速消散在空气之中。
窗外凉雨夜风演变成程辞脸上挂满的泪珠与嘴里的呼喊。
时间不停地蔓延,无限连绵,没有尽头,连带着这个夜晚都没有终止了。
风雨开始哭喊,越哭越大声,那哀嚎衬得屋里阴飕飕。
然而屋里早已没有了少年的挣扎,只剩下少年木然无神的脸,以及凶恶男人残忍的喘。
经历无数的风雨飘摇的夜后,疯狂的真相被少年的母亲发现。
于是在那个平静黝黑的凉夜,弱小的女人精神彻底失常,作为母亲的她拿起了少年宰骨的那把冰凉坚硬的菜刀,她挥向了那个男人,血液洒在少年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此后,他的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血雾。
次日姹紫嫣红在院里开遍,无数的偏见探来。
风雨过后,阳光明媚。
沈庭秋看着那道木门打开,程辞那张带着青紫与血液的脸出现在沈庭秋的面前,明知伤是假的,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沈庭秋还是忍不住眉头微蹙。
温暖的阳光洒在程辞身上,镜头往后挪动,程辞穿着褶皱丛生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出现。
他眼睛空荡荡,身体空荡荡,满身血污走向前,沐浴在阳光之下。
“后来他的母亲被警察带走了,他带着一副躯壳飘荡,再后来戏园的老板听说了这件事,看上了他的脸蛋,于是他成了角。”
程辞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越讲越远,剧集还没有演完,他都给沈庭秋讲起了后面的故事。
他的眉梢凄苦丛生,他像是在对沈庭秋说着自己的故事。
“再后来,他取得了成功,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名角,然而他也成了他母亲的样子,他爱上了夜夜笙歌,爱上了酒醉声色,爱上了梦魇后的惊慌失措。
他在巧合里穿上戏袍,那其实都是色惹的祸,唱戏的老板和那些男人一样。
他亲手为他穿上了衣服,又在夜晚亲手为他脱下,于是他也开始了苟延残喘地活着,白日里戏服桂冠加身,光鲜亮丽,夜里衣散发乱,肮脏不堪。
事情总有被发现的一天,一个成功的名角,夜里竟是那般荒诞,于是那时高高在上的他坠下,被世人唾弃了一条漫漫街道,他又回到了那个小巷,成了人人嘲笑的笑话。
他所谓的师父,将他拉进阳光,又带着他入了另一个深渊。”
程辞轻笑了一声,顿了顿,又说,“至少他拥有过华贵与追捧,一生也不亏。最后他还和他的师父一起生活着,也不孤独,有人陪着他遭受辱骂白眼。”
剧集还在播放,程辞没说话后,屋里只有电视里的说话声。
程辞靠在沈庭秋的怀抱里,两人静默着。
沈庭秋思考了很久很久,无比漫长,做事向来果断的沈庭秋第一次犹豫这么久。
他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他开口对程辞说:“如果不开心或者太累了,就回来好好唱戏吧,不用去做了。”
第三十九章 姹紫嫣红曾作践
程辞扭头侧眸。
沈庭秋的眼睛还盯着屏幕里的他,而眼里有过前所未有的认真。
程辞不再有那种沈庭秋吐着蛇信子的意味,沈庭秋没有戏弄,也没有看笑话。
他明白沈庭秋的意思。
“胡同那边的房子撤了吧。”沈庭秋说,“搬过来一起住。”
程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眼前出现一片氤氲雾气,眼泪将要溢出。
他在这个时刻吻上了沈庭秋。
回应他的是沈庭秋热烈的吻。
——
他其实快要碎了,他以为无人知道他要破碎了,但现在沈庭秋知道了。
听到沈庭秋的话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那许久压抑情绪终于在蓦然间得到了释放。
程辞很想逃避,只是不知道那样做正确与否,现在沈庭秋给了他答案。
于是程辞觉得其实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宣传那文化也挺好,他安安静静地做着,在独属于自己的一份天地里传承。
现在他情愿锁在这茶楼的小小戏台里,外面广阔的天地固然是好,但他实在承受不了,独处窄小井底的他面对广袤无垠的平原,心生空旷的落寞。
就像拘泥与井口边缘的小鸟,飞向无边无际的蓝天也会思念原来落脚的井边。
往上走的程辞已经尝到了那种名利场里的苦味,于是他很累,想要回归原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