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的源头快速靠近。
砰的一声,车辆碰撞,庭芳的身体向前扑去。
“撞上去。”关少卿吩咐,语气毫无起伏。
秘书像是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机器,加大油门撞上前面的车。
很快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下来。
“他妈的不长眼啊,你知道……”
后座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关少卿冷厉的脸庞。
司机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处。
看见车主是关少卿,司机立马换下威风凛凛的嘴脸,勾腰称呼:“关总。”
关少卿一脸深沉,没有说话。
司机瞧着,审时度势返回自己车前,对后座的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接着车门打开,中年男人顶着他那圆滚滚的肚腩下来。
来人笑眯眯地站在关少卿眼前,谄媚地喊道:“关总。”
宋秘书离开驾驶座,面对肖安说道:“肖总,请您将庭芳先生叫下来。”
肖安的笑脸变得僵硬。
宋秘书语气公式化,带着不容拒绝地客气。
肖安往回走,心里想着这庭芳何时攀上了关少卿,回到车上,用怪异地眼神看着庭芳:“关总找你。”
庭芳出来,白色衣衫在冷风中翻转。
他走到车前。
关少卿的大半张脸都匿在阴影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宋秘书沉默地给庭芳拉开车门。
庭芳躬身入座,侧身间白发根根下垂,晚风顺势而为,掀开他苍白脸庞。藏匿在白发里的海棠花飘荡到关少卿的身边。
这是个连风都会爱他的人。
庭芳乖乖地端坐着,一声不吭,眉眼低垂,白发有些凌乱。
须臾,关少卿才有了动作。
关少卿将他垂落的发勾到耳背。
线条柔美,只可惜脸颊红肿,不知被扇了几巴掌。
指腹挨上了皮肤,他微微瑟缩。
倏然,关少卿温暖的手掌快速擒住庭芳的下颌,像豹子一样逮住猎物。
动作间还避免着碰到庭芳的伤口,关少卿以不容人质疑的态度,转过他的脸。
庭芳被迫抬头,平静地望着那张刚毅的脸。
这张脸使得他有些恍惚,他好像又陷入了记忆中。
朦胧的车厢,带着花香,他似乎听见他问自己是否愿意跟着他。
庭芳如一潭死水般沉静,没有给出回答,仿佛还未从记忆围城里出逃。
他的双颊高高肿起,关少卿看到全貌之后,才发现情况严重得多。
关少卿没有因庭芳的不语而有情绪。
“去医院。”关少卿松开手,坐回原位,对宋秘书说道。
车厢后座,树影起伏跌宕,一切影影绰绰,将二人的身影距离都拉远了。
四周寂静,车轮碾过马路的声响突兀,隐约中可听见树丛的飒飒声,行驶速度加快,花瓣被卷入车窗,停留在关少卿的手背上。
一辆出租车急慌慌地停在茶楼前,以前想要离开的唱戏老员工又赶着上班。
因为有了新的茶楼,程辞也按时补发了工资,戏班子暂时就没人离开。
一个茶楼注射了新鲜的血液,自然是引人注意。
程辞刚开唱时,反响的确很好,将沈庭秋的生意拉了一个度。
但是随着新鲜劲过去,生意是越来越难做。
五月的一天,程辞和沈庭秋坐在办公室商量。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两人对彼此的了解深了很多。
程辞每每谈起戏曲,沈庭秋都答得上来。因为这一点,程辞对沈庭秋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度。
程辞问:“难不成真的是我技不如人,大家都不喜欢我的戏吗?”
沈庭秋淡笑,摇摇头,给程辞倒了杯茶。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的戏太无趣,要不我也学着创新一下?”程辞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月收入直下,竟然还比不上沈庭秋光开茶楼的时候。
程辞心里歉疚,
“不是你的原因。”沈庭秋道。
那是什么原因。
程辞示意沈庭秋接着说。
沈庭秋放下茶壶,瞧着程辞认真的样子问:“真想知道?”
程辞点点头。
反正他是想不通,自己来这个茶楼才一个月,生意立马就低靡了。
按照这地理环境来说也不应该。
程辞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在沈庭秋心中,程辞是一个传统的人,面对国粹有种偏执。
正是因为太过热爱,所以难以承担起那种落差。
第六章 户语口张皱眉现(一)
沈庭秋开车将程辞带到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上一个戏园子。
园子不大,大门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板。
门口挂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程辞不认识的符号。
“你怎么带我到这儿了?”程辞疑惑问,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