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抱着阿月不妥,还是交给本督,自有谢峰大夫为他治伤。”边说话边伸出双臂,准备接过人。
江越抱着昏迷的人闪身而过,根本不给九千岁颜面,眼神都不曾移过来分毫;陆寒尘站在原地握紧双拳,继而踉跄着追过来,他的狼崽子岂是旁人可染指的。
尤其是江越,最需要他防备。
还是谢峰快步过来打破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也没想着接过人;还不知主子身上有几处伤口,此时最不宜挪动,便带着江越到了内堂的罗汉床跟前,请他将人放在床榻上,注意背部的伤口。
第108章
谢峰也被自家主子身上的血迹吓到,他是知晓自家主子的功夫深不可测,可连着两日这般厮杀,便是大罗神仙也受不住这种车轮战攻势。
且现在主子面如金纸昏睡在罗汉床上,身上衣袍几乎都是湿的,墨色衣衫看不出身上的湿意到底是汗还是血迹;只是滴答在地上的痕迹能看的清楚,都是血迹。
顾不得其他,谢峰从主子手中抽出那把短匕,就要划开衣衫,嘴里也不曾停下:“阮慕欢,你去给主子找一身干净的衣衫送来,要冬衣。”
踉跄着过来的陆寒尘凤眸不悦,对着堂内所有人道:“尔等先出去!”他家狼崽子的身子怎能被这些人看去,尤其是江越,没看这人就守在跟前。
对功劳甚大的卫兰陵则是好言相告,也不知他可曾受伤,不如跟着出去,叫同来的军医检查,顺便也换身衣衫,整理一番;至于玉衡与谢七几个,不用他再多言,都能明白九千岁的意思。
他们几个本来也是勉力支撑,如今能站在此处已是用尽全身力气;现下各自的主子暂时无忧,既然有谢峰大夫在,不如他们也出去找人包扎治伤。
谢峰叫住玉衡交代了几件事,给他一张单子,叫他马上去按照方子煎药,督主此时最需要服一碗安神汤。
除了陆寒尘与江越,其他人都在眨眼间出了内堂,自有人安排他们去旁边的厢房治伤;见江越还是半蹲在罗汉床前,目光紧紧盯住床上之人,陆寒尘的声音多了丝怒气。
“眼下外面还乱着,需要世子出去统领全局;再则,世子盔甲上都是血迹,还是去清理一番的好。”
这人怎的这般厚脸皮,盯着别人家的夫君看什么看,难不成还想看自家狼崽子换衣衫不成?
“闭嘴!”江越起身,满目怒火瞪着眼前人;他高出陆寒尘半个头,还有一瞬间迸发出的气势,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若不是你带着清尘出来巡查,若不是你冒然进来肃州,若不是为了保护你···清尘又怎会受伤至此!他原本就受了重伤,还不曾彻底痊愈,竟是因为你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想到此节江越就恨不能掐死眼前人。
在皇觉寺见到谢令月时,这人就在养伤;当时谢令月是随口解释了几句受伤之事,可江越又怎会不知他是为了保护陆寒尘受伤;伤势还未曾痊愈,这人便跟着陆寒尘出来巡查。
若是陆寒尘真的爱惜谢令月,难道想不到路途遥远,车马颠簸,对于谢令月的伤势恢复更不利么;就算是谢令月自己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可肃州的案子一开始就觉得不对,那时陆寒尘便不该进入肃州,就在云州等着,调集到兵马再来查案难道不行?
再退一步,就算是陆寒尘一开始也不曾想到肃州官员这般胆大包天,可在他们围攻梅园时,他就应该先让谢令月离开;陆寒尘是九千岁,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了尊荣,便是殉节而死也是应该。
然而谢令月却并未进入朝堂,身上并无一官半职;且他此行用的还是九千岁亲卫的身份,提前离开怎么了?
便是陆寒尘为了不落人口实,为了谢令月之后的声望着想,也可以借着调兵的名义让他先离开啊。
只要想到方才进来园子看到的情形,江越只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若是晚来一步,只是一步,心头牵挂之人就会死在自己面前······
叫他如何不后怕,如何不怨恨陆寒尘。
被这般诘问的陆寒尘后退一步,他知道这人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他要带着狼崽子出来,若不是他没有在一开始就重视狼崽子的提议···怎会有这两日的危局?
若不是危急时刻狼崽子还牵挂他的安危,又怎会露出背后空门,被人伤到;如今人就躺在他面前,生死不知,叫他如何反驳江越之言。
又是羞愧,又是悔恨,又是怒意翻腾···种种情绪交叠,且他方才本就是强行冲破穴位,体内本就气血翻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仰头倒地,面上更是青白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