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躺在藤椅上歇了片刻,易灵愫蓦地想到一事,赶忙把秀云叫了过来。
“我且问你,嫁妆里有处地产,就在矾楼旁边。那处附近,是否有间卖冷饮的吴家铺子?”
秀云仔细想了一番,点头说是。那铺子里的冷饮好喝,小女使常借着采购物件的缘由去偷吃一番。
“吴家铺子,是否由一小娘子操持着?”易灵愫又问道。
秀云说是,虽是不解,可也尽心答着:“那便是吴娘子,年纪轻轻,接下了老父的铺子,越干越好。”
易灵愫听罢,叹口气,便把秀云去催小厨房的酸梅汤去了。
今日,蔡逯只听到原行遮那句冒犯的话,却并没有听见先前二人说的话。
原行遮把“隐情”二字重复了两次。
“镜中花非水中月,故人未尝不是眼前人。隐情,隐情。”
随即,给她指了间铺子。未解之事,见了吴娘子,一切可知。
他不能违背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更不能忽视蛊虫的暗示。
所以,他必须觊觎。
待泡完药浴,阿图基戎换了一身靛蓝色的花鸟纹对襟袍。
他重新将小辫扎好,戴好叮铃作响的银饰,唤出他精心培养了十年的“情蛊”,走出屋。
下属禀,那俩人已入住苗寨。
阿图基戎微微颔首,下一瞬身形一晃,隐匿在黑暗里。
静谧的夜里,忽地传来一道清脆的银铃声。
阿图基戎悄无声息地站在灵愫身旁,洒下一片吊诡的阴影。
第52章 定情
情蛊用心血和蛊练成,一辈子只能下一次。
将此蛊种在对方身上,若对方动情,蛊则每月发作一次,唯有下蛊人特制的解药能解。
苗疆的冬潮湿阴冷,夜里常有毒蛇与蚁虫爬动的嗡嗡声。远处摊公摊母跳巫舞,献蛇胆与牛头祭神,巫杖铃铛摇晃不止。
各种细微的声音都夹带在风里,因此苗疆的夜晚并不算静悄。
但此刻,阁主毫无察觉地睡在竹板床里,业已睡熟。
阿图基戎蹲到床边,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外来姑娘。
灵愫皱起眉,“我说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行么。你忙什么了,我请问?就炒几道菜,也没来回跑,也没费脑子,你忙什么了?”
阁主气得差点跳起来,“我没忙?为了你这生辰,我从年初就……”
就在这时,蔡逯敲了敲门,打断了阁主的话。发、生、了、什、么?
蔡逯想知道。
褚尧也想知道。
灵愫更是想知道。
这场景可真是魔幻。
那边蔡逯拳拳到肉,褚尧自知理亏,也没还手,被揪着来回打。
她坐起身,愣了两瞬,复又躺回被窝,掖紧被角,把自己闷在一个小世界里。
她嗅了嗅发尾,嗅到一股烈酒的辛辣味。
昨晚……
她试图回想。
昨晚她郁闷失眠,下楼找客栈老板买了坛烈酒,待在屋里喝。
可这酒,越喝越烧心,她的血液都被烧得沸腾起来。脸也红扑扑的,像扑了一层浓厚的胭脂。
她很热很痒,边扯衣裳,边敲响褚尧的屋门。想他是大夫,或能给她看看病。
然而推开门,却见褚尧也是晕乎乎的。
他解释道:“方才口渴,下楼找老板讨了碗汤。喝完,身体很不舒服。”
这些前情与对话她记得很清楚。
之后不知怎的,她没回屋,直接躺到了褚尧床上。
接下来的画面,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再然后,她与褚尧就毫无察觉地睡到了大晌午。
她整了整思绪:她是酒后乱.性,褚尧可能是喝了些不正经的汤。
就这么睡了一夜。
她发誓,她虽把褚尧当狩猎对象,但绝对没想过要这么快就把他睡了!
前半夜与蔡逯分手,后半夜与褚尧睡觉。
她虽渣,可也从没想过要在这时与褚尧生米煮成熟饭!
何况,她与褚尧虽是彼此相识,可实际上,他们对彼此根本不熟!这跟在路边随便捞来个男的,做这事有什么区别!
灵愫欲哭无泪。
该死,那些最重要的细节,她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终于停了。
灵愫从被褥里探出脑袋,却见蔡逯就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她。
“睡够了吗?”
他问。
灵愫懵懵地点下脑袋,也不知他说的是哪层意思的“睡”。
仅仅一夜没见,蔡逯就憔悴得像刚奔了一场丧。
他说:“睡够就穿好衣裳起来,我在你那屋等你。”
说完转身要走,可走到床尾却蓦地被绊了一下。
蔡逯稳住身,低头看才发现,原来挡住他的是一堆姑娘家的衣裳,裙衫被撕得破破烂烂,清凉得挡不住任何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