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围观的百姓只是寥寥几位,易灵愫还能摆平。可现今她处于舆论中心,弹幕也是一边倒,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易灵愫只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红,四肢僵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摆出什么动作,只能站在原地,感受四方扑面而来的议论。
就在局面僵持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借过借过,鄙人实在是有急事。”
那道声音不大却足以吸收这些百姓的目光。
易灵愫也寻声望了过去。那男子头上显过一条鎏金弹幕——“他是救星”。
易灵愫正急着应付这场子,蓦地看到这条引导性的弹幕,便想挽留这位男子。
易灵愫伸直手臂,大声打着招呼:“这位官人,您能不能先停几步!”
奈何呼救之声刚发出来,霎时就被人声给吞没。男子神色毫无波动,许是没听到她这话。
百姓把路段围了个全,故而推推搡搡之间,男子只能从人群中间穿过去。
那男子步履匆匆,下脚却又极其稳重,带来一阵微弱的风。
那人走得极快,易灵愫也只瞥见那人戴着云状软脚幞头,穿一身圆领长袍,人高挑挺拔,仪态极好。
男子瞧着不过弱冠的模样,只是方才传来的声音却格外低沉。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自然也让出了个道来。只是他们早就收回了方才盯着那男子的目光,如今他们又直勾勾地看向易灵愫。
易灵愫就这么看着救星穿过人群,心里一慌,又踢碎了一片瓮瓦。
这次,易灵愫还没来得及觉着分外难堪,方才那男子就停下了步子。尽管他已经冲出这个人堆,走了一段距离。
易灵愫心想事情尚有转机,隔着人群寻找那位男子。
那人生得高大,直生生地让易灵愫看见了一个头,也让易灵愫看见了他头顶上的流动弹幕。
弹幕先出来一句那人的介绍—“赴试青年·单身可撩·信阳光州蔡逯”
蔡逯?是她想的那位么?
还未等易灵愫再多做思考,那人头上便又蹦出一条“即时弹幕”,甚至还自带语音播放功能,直接让易灵愫傻在原地。
“方才看那娘子不知如何所处,今我这般离去,会不会让人寒心?”
字符一个个蹦出来后,一条语音包便响彻易灵愫的脑海。男子的声线低沉缱绻,尽是温和。
易灵愫正感动着,接下来蔡逯头上就有一个乱码的弹幕一闪而过。
“只是那位娘子,我瞧着倒是有几分熟悉。莫非,她是 l-‘、’ ?@ ?@。》”
还未等易灵愫吐槽这句乱码弹幕,不远处的蔡逯就转过身来,直直地向她走来。
尽管心里很紧易,易灵愫面上还是挂上了笑,欢迎着救星的到来。
“她对我笑了,看来她心里确实强大,临危不乱。”又一道弹幕随着蔡逯的脚步传来,不过这次没了声音。
易灵愫的嘴角颤了颤,她心里很慌,可她在尽力克制着。
“诸位,此小娘子踢碎水瓮确实不该,但因此事是无意之举,故鄙人以为,错并不在这位小娘子。街上人多车杂,片片瓮瓦定会带来不少困扰。故鄙人又以为,与其凑在一旁默默旁观,不妨加把手,把这场地清理干净。”
蔡逯话里似有所指,叫围观的百姓脸色都沉了几分。
把瓮弄碎虽是罕见却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称的上是新鲜。百姓围观看个热闹,是正常之事。若有好心人,也可自发地打扫一番。无论如何,大可不必如此围观议论,干站着指责犯错之人,冷嘲热讽几句。这便是蔡逯所想。
说罢,他便在易灵愫面前停步,背对她面向百姓。
男子说着那么动容的话,身姿又把她挡在身后,看起来就像护着她一般。
易灵愫盯着身前的背影,男子方才说自己有急事,现在却帮她解围。易灵愫自然感动,可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蔡逯的话说得义正严辞。话音刚落,人堆中就有几位百姓附和。
“是啊,这小娘子也是无心之举,何必如此叫人难堪呢?”
“我瞧那小娘子衣着,倒也不是拿不出赔钱的人!”
“是啊,我们还是散了吧!”
紧接着,边上就有几位默默散去。大多数人还是听劝的,只是现在不知如何做,只好傻站着充楞。
“诸位,鄙人有一事相求。”蔡逯说罢环视一圈。
“那位拿着笤帚和簸箕的老嬬,可否容鄙人借这两件物什一用?”
蔡逯挥袖向那老嬬行礼。说来也巧,那老嬬随身带着巨大的笤帚和簸箕,无疑能装下零碎的缸瓦。
“哦,你说这个啊,行!行!”老嬬好似醍醐灌顶一般,附和道。
“你用完给俺放到街上这处就行,俺办完事就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