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唐瑞雪这面色不善的一行人,他们停止了咀嚼面面相觑。
唐瑞雪环顾四周:“请问哪一位是贵社的主编?”
主编孙平放下碗筷,“我就是。”
“哦,原来您就是孙先生。”
孙平见眼前的女子长相不凡,周身衣着虽然简约却能看出不是便宜货,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有些疑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位漂亮富家小姐。“请问您是?”
唐瑞雪笑了笑:“我想和您单独谈一谈。”
有编辑起哄怪声怪气地唏嘘起来,认为马上就有风流故事可看。但他们马上就被一个娃娃脸的青年用清嗓子声制止了——这青年始终站在年轻女子身后,看站位类似跟班,可那张冷若冰霜的小白脸上长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仿佛能把人盯到骨髓里去,叫人莫名的望而生畏。
孙平作为主编有一间单独办公室,他将唐瑞雪迎进去,而那三个青年直挺挺地守在门口,像随时准备破门而入似的。
孙平沏了杯热茶递给唐瑞雪,“好了,现在请您说说您的身份以及闯入报社找我的原因吧?”
唐瑞雪接过茶杯,口中答非所问:“听闻孙先生是贵社的金牌笔杆子,还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想请教孙先生在大学里修习的是什么专业?”
孙平皱起了眉头:“呃,我是新闻学科毕业的,小姐到底有什么事...”
“那孙先生一定是个考试中的舞弊高手吧?否则以你这幅连新闻的底线是实事求是都不知道的德行,怎么能顺利毕业?”唐瑞雪将茶杯用力向地上一掼,孙平的裤管湿了,擦得铮亮皮鞋也溅上了茶叶碎。
他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什么玩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要你这个大主编睁开眼睛看看,强占良田种鸦片不管百姓死活的是什么人,在外面给贫困户发救济粮施粥的又是什么人?”
孙平明白过来了,这是秋后算账来了,说的是昨天头版上的那篇文章——那篇没指名道姓,处处线索却暗指陆清昶的文章。他文笔好,信手拈来不过一千字,一个先做土匪作恶多端后又鱼肉百姓的军阀形象就跃然纸上。这篇文章占的版面不大,却排在首页,已经在李主席的操作下发往南方了,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对文中“路将军”恨得牙痒痒。
“这位小姐,那是小说,小说是什么意思?虚构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现在是民国,难道还有人要搞封建时代的文字狱吗?”说这话的时候孙平紧张得有限,因为省主席秘书曾对他许诺,一定会保障他的安全,就算真把他抓去大牢里关起来了,主席的人也会来捞他的。
“看来你是死不承认了。”
唐瑞雪拍了拍桌子,门外三人马上有了动作。徐副官李副官看着其余记者,金衹天则手脚麻利地进来,反锁,一记结结实实的扫堂腿踢出去,孙平登时跪到了地上,与此同时金衹天的手枪也抵住了他的太阳穴。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虽是唐瑞雪自己的授意,此刻还是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一眼金衹天。她本以为小金是文职,还担心万一孙平有点身手,会不会不好制服亦或是闹出太大动静。
金衹天注意到了那一眼,抿嘴轻轻一笑后心想她也许是小瞧了自己;其实自己什么都会,她让他做的,他全能做到,真有做不到的,日后也可以学。
孙平感受到了枪口冰凉的触感,舌头都吓得硬了几分:“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就是个写小说的,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我,我不晓得的。”
唐瑞雪在他面前蹲下,诱导着他说话:“孙主编可把自己摘得够干净的,难道你一点好处都没得?”
“没有,没有,我是不知情的...”
“如何不知情?我看那些诬陷之言也是署的你孙平的名字,难不成是有人害你、胡乱挂你的名?”
孙平哆嗦着摆手: “这...反正...与我无关。”
唐瑞雪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平:“你遮遮掩掩的不说清楚,看来就是没有苦衷,纯属你个人做的了!”
她拍了拍手:“你这种货色活着也是给新闻界抹黑。”
金衹天随之扣动了扳机,孙平走腔变调地怪叫一声,等来的却只是一声空响。
枪里并没有子弹。
可濒死的错觉击垮了孙平,他扑通一个头嗑在了地上,裤裆处已经暗了一块:“我说,我说!我就是个小角色,我不是存心编排陆军长,我是不敢不写啊!我的确收了王秘书送来的钱,一共是两千块钱,可是我不吃敬酒他就要给我吃罚酒了!都是他逼我这样写的!”
“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