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什么像样的食物,女人在厨房里搜刮了半晌,才抠抠索索地整了些平日里难得才能吃上一次的蒸馒头,裹着些许清水便差玛丽亚端着送去。
偷猎者哪儿吃过这般难吃的食物,他才咬了一口那硬的不像样的馒头便不满地抬手一挥,这一击便将女孩端着的瓷碗连带着清水一并儿打翻了去,玛丽亚尚未能够反应过来,便只觉自己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整个儿地重重地摔到了墙上。
她只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玛丽亚隐隐恢复意识的时候,她还卧在客厅冰冷的石地上,月色冷冷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将那只卧在角落里的馒头照亮。
她动了动手指,正想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在其视野所及的范围里却感觉到自己的周身似乎泛起了一圈银色的光芒,她茫然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瞅了半晌,无师自通地——她逐渐看到一些白色如烟的东西正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扩散开去,它们逐渐升上天空,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紧接着,她又认识到这些白色且正在逐渐向外消散的东西是可以为她所控制的,她意念一动,这些白色如烟般的东西便又重新缠绕在她的周身。
就这样,在玛丽亚自身并不知晓的情况下,她学会了缠和凝。
她撑着身子站起身来透过半掩着的房门缝隙看去——偷猎者并没有睡觉,他一个人依在墙壁的角落里正用一条漂亮的帕子擦拭手中发亮的小刀。
那并不是一柄普通的小刀,它的周身都散发着白色的雾气——虽然在白天的时候玛丽亚看不见那些东西,可是在隐隐察觉到类似的技巧之后,她此刻便能清晰地观察到那柄小刀通体都缠绕着白色的气,甚至其本身,似乎也都是由这种物质所构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窥视,偷猎者蓦地将小刀投掷出去,那锋利的气便犹如一柄利剑般穿破了房门直直地逼着另一侧而去。
——然而它并没有找到目标。
偷猎者拉开房门,他的目光落在扔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身上,狐疑地收回目光。
——就这样,玛丽亚学会了绝。
偷猎者在玛丽亚家中住了大约一个星期,他会在早晨凌晨的时候出去,又会在半夜拖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灰色的袋子回来,依照他对男人女人的说辞,在找到他想要寻找的猎物之后,偷猎者就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度。
男人和女人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每每等他回来,都会将偷猎者打来的食物细心地料理后再端上桌来,将他伺候的服服帖帖,只盼着这尊大神什么时候便能够离开。
作者有话说:
表示这章开始算是从正叙解释一切了,同时开始分卷,感谢大家支持!
第109章
偷猎者离开了。
似乎是男人和女人的祈祷打动了上天, 在如此战战兢兢地度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之后,偷猎者表现出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愿。
偷猎者随身携带着的灰色袋子与来时空荡荡的模样并不一致,此刻里头塞满了不知名的东西, 从袋子的外侧来看无法得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只有在袋子口尚未扎牢的一角, 隐隐能够从里头瞅见一片浸染着血色的蓝色羽翼露出了些许边角——看起来似乎是某种珍稀动物的羽翼, 看起来这些天来偷猎者就是在捕捉这种生物。
“对了,这些日子承蒙你们的照顾。”偷猎者站在门口,他壮硕的身躯逆着光影, 嘴角微微咧开。“我就送一片羽毛给你们吧,纯粹当做小小的敬意。”
他的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根蔚蓝色的羽毛,随手一挥, 那羽毛便擦过玛丽亚父亲的脸侧深深地嵌入墙壁的一角。
男人的脸应声划开一道血痕, 血液顺着皮肉的缝隙蜿蜒流下。
偷猎者挥了挥手离开了, 在那之后,玛丽亚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再度回忆那个偷猎者的面容的时候, 早就已经记不清楚他面庞的模样,记忆的旮旯中只能映出一片逆光且刺目的日光——以及刻意被放大了的男人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
后来,她才逐渐认识到那个笑容所包含的深意——毫不掩饰地,饱含着强者对弱者的肆意玩弄的, 赤裸裸的恶意。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时间又如同偷猎者来这儿之前那般缓缓流淌着。
村子里的人们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而玛利亚却犹然记得偷猎者和那时候见到的关于从身体里涌现的白色雾气的事情——她时不时便好奇地将这些气从身体里引出来, 有时候是尝试将它们附着在手上, 有时候尝试将它们凝聚成文字的形状, 念只有会凝的人才能看见, 故而男人女人只当她的动作古怪,见她这般总大声地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