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情形扭转,文武百官纷纷向着张怀民拜倒在地,高呼万岁。
终于反应过来大势已去的三皇子瞠目结舌,继而用恶毒的目光锁住了我,额头青筋暴起,满目猩红。
强弩之末的他气急败坏地抢过已经诚惶诚恐跪倒在地的一旁护卫的刀,玉石俱焚地朝张怀民发狠掷去,事到如今,死,他也要拉上张怀民垫背,这个皇位,他也别想得逞!
我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当即果决疾步飞掠,一气呵成地抽出张怀民的凛冽泛寒的青龙刀,清脆而不拖泥带水的一道肃杀出鞘,金石之声顿起,我完满地抡圆了削铁如泥的刀背,四两拨千斤地在我眉眼前三指之处呼啸生风的刀面上蜻蜓三点水,寒光炫目间,行至半途的刀应声碎成三段,我猛然拧身踢翻了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碎刀,三段刀刃精准地笔直扎进了三皇子的额头,胸膛,以及几刻钟前他不安分的下半身。
他死不瞑目般直挺挺地倒地,阴毒而怨念的目剜住了我,随之含恨而终。
我勾起唇畔,轻笑道,护卫刀对上太子的刀,就是死路一条。
就像你,这个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阴谋家,企图谋权篡位,还敢占我苏大将军的便宜,呵,不自量力。
行云流水地收刀回插身后人的鞘,张怀民忍俊不禁地噙起一抹开怀,一如既往地发问。
“钟离这一式叫?”
我微微一笑,举重若轻,吐字如兰。
“万箭穿心罢了。”
闻言,恍若回望那不属于二十四节气的一式开合,只是这一次,再无戒备与周旋,也许我们,是至死交缠的一对。
他难得地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不自觉地畅快地发笑,眉眼间是明目张胆的爱憎分明。
但见他不假思索,于众人环伺中解下铠甲,又脱下血污还未入侵的内衫,凝眉替我披上,完全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我却脸红心跳,忍不住别过头去,眼底的明灭,周身的吞噬,只有我一人知,他床畔的耳鬓厮磨与斯文败类,这叫我,如何按捺?
我焦灼之下手脚僵硬地捏住衣角,张怀民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我的动作,心机深沉却轻笑着接下我的没话找话。
“这下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的祸患张乔延一党被铲除,瑾国总算是安定了。”
他却噙着浓到化不开的笑对上我探寻的目光,灼灼烫伤了我看似清之濯濯的目色,忍俊不禁。
“聪慧如卿,难不成觉得,父皇会放过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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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上,焚香氤氲,宫灯长明,夜色浸染,落针可闻。
她敛眸垂首,一拜到底,眼底尽是晦暗不明。
“臣累了,恳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臣归家。”
他笑得惨淡,目色破碎不堪,几近失态。
“家?钟离你是不是忘了,你早已无以为家?”
“臣,释然了。”
她咬字极轻,双膝跪的发酸,旧伤牵动,却始终不肯低头。
他气极反笑,手持落地,应声而碎。
她面不改色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他容色的崩溃,以及良久,字落成雪。
“卿助我御极九五,南蛮来犯,临危受命于阵前,一举攻破南蛮北狄,从此安定。三皇子勾结敌国构陷我于边疆,朝中封锁,先帝垂危,是你忍辱负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过往凶险,历历在目,朕不能忘。既卿执意致仕,却深抱憾,朕于心难安。虽先帝告诫我,当以柔克刚,收服西戎,朕却以为。”
他稍稍一顿,她闻言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讳莫如深的双眸,爱意一如深海,不见枯竭。
“先帝深思熟虑,却惟独失了你的周全。而这亏欠,我与你。”
夜深人寂,宫铃缱绻,他们两相对望,会心而笑,还似从前。
苏钟离侥幸不死,醒来是漫山遍野的芦苇。
风过低垂,她于其中醒来,头痛欲裂,亦神情茫然。
芦苇被拨开,一个男子悄然无声靠近,她警惕地坐起身,缓缓摸向腰间佩刀,千钧一发。
笑起来点燃周身萤火的男子笑了笑,反手握住她蠢蠢欲动的心思,伸手覆上她额头,柔声道。
“苏钟离,我叫洛桑。你知不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更先在意你的存在。或者说,阿依慕,我冥顽不灵地等待了你整整一十八年。”
夜幕低垂,芦苇纷飞,穆格托河静静流淌,过往以另一种方式铺成,她坚不可摧的信仰,一触即溃。
“钟离,我要是,早点把你拥入怀里,就好了。”
闻言,她泪如雨下,她念及了那不成一对的双鱼玉佩,念及了手中先帝阴差阳错交予的护身符,念及了被蒙在鼓里的这场阴谋,念及了流离失所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