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有银针?
马儿受惊之前,她分明是听见了两支箭矢的碰撞之音。本以为是谁临时起意,或者无意,才惊了她的马,可如今看来,这银针的主人必定是早做筹谋,故意为之,想置她于死地!
可惜容不得她细想,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要紧事。
她拽着针尾,试图将它拔下来,再给马儿做一个简单包扎,谁知刚一用力,马儿忽地扬起前蹄,长哀一声。下一瞬,一只巨蟒便突袭过来,猛地将马牢牢禁锢缠绕起来!
她反应极快,猛地跳开,躲至一颗高大的树后暂时遮蔽,望着眼前的一幕,双手捂住嘴,拼力让自己别发出声响。
她只能听见马身上的骨头一寸一寸碎裂而发出的“咯吱咯吱”,直至马儿彻底断气,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将它整只没入口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心惊,头皮一阵儿又一阵儿地发麻,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四肢都变得冰凉无比。
她望着地上盘桓着的刚刚饱腹一顿的巨蟒,不寒而栗。
她的腿本就受了伤,如今又失了马,若仅靠她自己摸索着走回去,怕是还未出这林子,便该命丧黄泉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却好似踩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足踝猛地刺痛。
她惊叫出声,却只见一条绿尾窸窣没入了杂草之中,而自己的足踝上,却赫然落着两颗血印,已经浸红了她的白袜。
应是条小蛇。
谁料因这一声惊叫,她再抬头时,那巨蟒已然将脑袋离地半丈,朝她吐了吐蛇信。
*
这边,季珣与贺九安得知持盈生了意外,当即舍了比赛,分头去寻。
季珣沿着她丢下的那些随身小物找来这片无人涉足的密林时,却再没了线索。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却听远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惊叫。他当即打马,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入眼竟是一人一蟒对峙之景。
蟒蛇骨硬而皮厚,不是箭矢轻易可伤。
他当即弯弓,朝巨蟒的双眼射出一箭,箭法精准,一箭穿其双目。
他射中了它的要害,巨蟒吃痛,没再理对它暂无威胁的持盈,而是一尾朝季珣所在的地方扫了过来。
季珣借马鞍跳至树上,马儿被巨蟒侧摔在地,并未拦下那尾巴的冲劲,竟由着它直直朝那棵树扫去,巨力之下,树竟拦腰折断,重重砸在地上!
他见状,忙趁机又是一箭,朝蟒蛇七寸而去。
“噗”地一声,只堪堪穿破皮肉,但已彻底激怒了巨蟒。
巨蟒尾巴甩得飞快,掀起一片落叶,持盈忙趴在地上,躲过致命一击。
她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若是她反应慢些,怕已经同那颗巨树一般下场了罢。
巨蟒瞬时接近刚刚落地的季珣,想将他一同卷起,继而绞杀,可季珣等待的,正是它贴近自己的时机。
他抽剑横于身前,在巨蟒袭来之时,一个闪身,而后借蛇尾猛力一踏,霎时飞身数丈,身姿灵活如龙,狠狠朝方才箭矢的七寸之位斩去!
剑刃没入蛇身中时,亦震得他虎口发麻。他眉头深锁,仍是聚内力于剑刃,硬撑着将蟒蛇生生斩作两半!
巨蟒轰然坠地,又震起一片枝叶。
枝叶落尽,持盈从自己臂弯里抬首,看见的,却是他剑尖儿着地,微微喘息的模样。
他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唇角渗出一行血,顺着一贯俊美的下颌滴落在了白衣之上。
不知为什么,持盈有些想哭。
她想过今日的来人,许是将军,许是侍卫,却独独没想过,来救自己的,竟会是他。
“皇兄。”她颤着声唤道。
季珣似是力竭,拖着剑尖儿朝她一步一步走来,长剑在厚厚落叶上划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那是巨蟒的血。
他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而后将她自地上拎了起来。
“皇兄,你没事吧?”
她试图抬手去拂掉他唇边的血,却被他一个侧首躲了过去。
“为何要逞能?”
一贯清冷的声线里愠着怒火。
她收回手来,垂了头。
“我没有。”
“孤听猎场中的人说,你那时并不在既定路线上,而是想去射岔路上的一只鹿,马受了惊,这才冲出了围栏。你为何今次要如此争强好胜,置自己的性命安危于不顾?”
争强好胜……她在他心里,便是这样的人吗?
持盈仍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打量着身前娇小的女子,却看见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裙摆更是残破不堪,丝丝红色血迹洇在衬裤上,白袜还有两只利齿咬出的伤口。
方才的巨蟒力大无穷,他以凡人之躯与之蛮力硬扛,致使内息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