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季珣要杀的,总不能什么都栽在她头上来罢。
“太子妃,她前因后果尚未秉明,你倒也不必着急为自己辩白,是非黑白,哀家定会查清楚。”贺太后望向已经嗑肿了额头的袭香,“你且细细说一说。”
“奴婢,奴婢曾在一个雨天,见太子妃匆匆忙忙从东宫跑出去,奴婢见她拿出去的伞小,怕淋坏了身子,便想去为太子妃换一把更大的伞,不料却望见太子妃与外男约见在藏书阁,两人搂搂抱抱,分外亲密,还说一些……以后见还是不见……这样的话。”
她挑了挑眉,没想到纠结在心中的疑团就这样云开雾散。
原来是她。
是她烧了她的木梯板子,令她不慎自最高一阶掉了下来,贺九安才不得不帮了她一把。
“私自约见?我与贺大人只是偶遇,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与他是私自约见?是书信?还是口传?”
“奴婢……”
“还有你口中说的那伞,我那日带去的是青色伞面,还是绛紫伞面?”
“是……是绛紫。”
“笑话,太子妃那日分明撑的是水色伞面!”
拂云厉声道,怒气冲冲地盯着袭香。
“你口口声声说是见我伞小,好为我送伞,实则连我的伞面都记不清楚,可想你方才描述的那些,也不过是你自己的一时臆想罢了。”
持盈嗤笑一声。
袭香没曾想她不去解释搂抱一事,反倒去寻她前面的错漏,一时有些语塞。
这时,一个嬷嬷替她接话道:“不论书信还是口传,那都是太子妃命心腹之人才能办到的事,如此……奴婢觉得,娘娘不妨严刑拷问太子妃身边的拂云,方能知道是否有私。”
拂云急得忙向太后叩首道:“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同贺大人绝无私情!”
“担保又有何用,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若想确认事实,定要历遍刑罚才是。”
那嬷嬷有些洋洋得意。
“你敢!”持盈怒斥道,“若是宫中人人捕风捉影,拿不出任何证据,凭借谣传,便能对人用刑,届时岂非人人自危?嬷嬷你又能好得到哪去?今日你对拂云动刑,来日就不怕旁人随便寻个由头,让你也将刑罚亲历一遍,好还太后娘娘清白?”
“太后娘娘有何不清白的?”
那嬷嬷登时有些急眼。
“随口污蔑,命人栽赃,算不算是不清白?”
好伶俐的一张嘴,从前竟小觑了她。
贺太后暗暗握了握桌角,若是再由她往此处辩驳下去,怕是会落了下风。
她当即换了个姿势坐着,衣摆掀起的风拂至袭香脸上,她抬起眸,当即对上了贺皇后略带深意的眼神。
一瞬间,她便知晓自己该再说些什么,眼珠一转,道:“其实,也不只有藏书阁一事。大婚后的第二天,奴婢入寝殿收拾,便见拂云姐姐鬼鬼祟祟地端着一碗汤药给太子妃喝。奴婢留心了数日,捡来太子妃熬药的药渣,发现……发现那些竟是安胎的药材。”
“哦?大婚次日,你便开始用坐胎药了?”
贺太后眸中满是质疑。
“小殿下不是你素日郁结于心,又与二公主争执动气,一时早产所生吗?按那奴婢的说法……你若是自大婚时便开始用坐胎药……那他可是足月出生的孩子啊!”贺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大胆!你竟敢混淆皇室血脉!”
“儿臣没有。”
持盈的气势未弱半分,只因她知道若是表现出一点软弱无能,这吃人的皇宫会登时要了她的性命。
“至于坐胎药一事,娘娘自可以请陛下前来,一问便知。”
她一直以为那坐胎药是避子汤,是季珣偷偷调换了她的方子。
对于此事,她问心无愧得很。
谁料贺太后竟也不心虚,吩咐宫人道:“好啊,来人,去请陛下来。”
她的好儿子自是来不了的。
贺太后望着殿中孤立无援的女子。
她刚醒来不久,定还不知皇帝已经昏睡了数日。
她虽不知他因何缘由昏迷,但却知道他特地下令命养心殿众人不得张扬此事,若有人相邀,只消以政务繁忙为由推脱掉即可。
她日日派人去请季珣一遍,日日得到的,便是如此回答。
故而她才着急把持盈一醒便传唤过来。
她知晓她已诞下麟儿,若非趁季珣昏迷的时机处置了她,今后怕是再无可能,只得任由她一步一步,爬到她的头上去。
满殿的人静静候着,等了许久,只见去请陛下的宫人灰头土脸归来。
“陛下言,政务繁忙,不见。”
“可有把此间之事与他通传?”
持盈回身问。
“回太子妃,奴婢悉数说了,可陛下就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