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摇摇头,笑出声,他直截了当:“张良在外面。”
“你怎么知道……”怀瑾想起他那双顺风耳,登时哑口无言。
静默了一会儿,她冲上去跨坐在桑楚腿上,在他脸上一顿乱亲,桑楚笑着把她禁锢在怀里,道:“一个女人想报复一个男人,是为什么?”
“并非是因为报复,只是你让我感觉到了害怕。”怀瑾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哽咽道:“他一出现,你似乎一直在把我推到他那边,你从不害怕失去我。”
生活突然发生的变动,让她又开始对未来产生恐慌,她不要这样!好不容易又得来的安稳日子,她并不想失去,紧紧搂着桑楚,她道:“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桑楚内心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抱住她:“我说过,你是我唯一还牵挂的人,我最希望的,是你能真正开心。如果我留在你身边可以令你开心,我会留下。”
怀瑾抵着他的头,喃喃道:“不是说一起去塞外吗?我们什么时候走?”
“过阵子吧。”桑楚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低声道。
怀瑾依偎在他怀里,一颗心飘忽不定,焦躁、愧疚、不安各种情绪在心里翻腾,怀瑾觉得胃里有一只手在翻搅,让她的内脏开始痉挛。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桑楚回抱住她,在她唇上轻啄然后将她放倒。
桑楚清净的眼睛落在她脸上,让怀瑾渐渐平静下来,他说:“一切自有命数,不必担心。”
怀瑾闭上了眼睛,一连串泪珠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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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张良每隔两三天就会上门来拜访黄公,每每上门怀瑾都避而不见,就算碰到,两人也只是客气的点点头。
与她不同的是,桑楚倒时不时的过去喝茶,怀瑾忍不住会猜测他们到底聊些什么,偶尔还会躲在院子外面偷听。
仅有的几次偷听,听到的是他们在谈论黄老学说,倒没有提起她,怀瑾这时就会放下心来,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渐渐的,她也放松下来,不再刻意避着张良了,莺儿和阿燕都住在黄公宅子里,她不想每回过来看女儿都像做贼一样。
这日黄公又把张良邀请到府上品茶,怀瑾正坐在堂屋里和英月一起做脂粉,张良一进门,两人的目光瞬间接上。怀瑾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然后扭头去研磨花瓣。
“器皿里头一定得用浓酒擦洗一下,膏体凝固时才不会有小空洞。”怀瑾把花瓣研磨成细粉,一边和英月说起心得。
英月兴致勃勃的聆听着,她是从小被师父收养的,身边的女子只有住在附近的几个农妇,像怀瑾这样懂情趣会生活的姐姐,她十分喜欢。
那边黄公在和张良说话:“这一坛是去年的雪水,在外面树下埋了快一年了。”
“黄公风雅,连烹茶都别出心裁。”张良淡淡的笑了一声。
黄公摸着胡子,笑道:“这不是我想的点子,是伯盛夫人告诉我的,她说文人墨客喜用雨水、雪水煮茶。去岁一场大雪,冻了我一个时辰,看来做个文人墨客也不大容易啊!”
提及到自己,怀瑾就看过去笑了一声:“要收集新雪,你让天昊去不就得了?黄公聊发少年狂,可别赖在我头上!”
黄公听闻大笑几声:“不敢不敢!你这伶牙俐齿,老夫不敢赖你!今儿怎么没见着伯盛?”
“他一早上山打猎去了。”怀瑾回答说。
冬季将至,她本来是让桑楚去集市买些皮子回来的,不过桑楚却说集市上卖的都是些次货,于是一起床就只身出门了,什么都没带。
听到桑楚去打猎,黄公眼中笑意闪动:“看来今天能吃到野味了。”
怀瑾撇撇嘴:“他就徒手去的,我看也就能抓两只兔子罢了。”
“这无需担心,以伯盛的身手,他若带弓进山,满山的动物就别想有活路了。”黄公提起桑楚,满是自得。
怀瑾摇头失笑,黄公上了年纪,比年轻人还爱吹嘘。
张良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忽然道:“在恒山时,曾听您提起过一位善猎的好友,莫非就是侯先生?”
黄公与有荣焉:“正是,当年我们同去塞外的草原,有我两个壮的狼王,被伯盛一掌给打碎了头骨。当时那些匈奴人,个个惊得下巴都掉了。”
怀瑾睁大眼,她还从来没听过桑楚从前的故事呢,他竟还打过狼王?怀瑾想起他手劲奇大,隔着数十米扔出的铁钉能钉穿手掌,顿时心有戚戚:“我不怎么见他出手,不过偶尔见到的那两次,确实骇人。”
说着她又来了兴趣:“他的一身功夫,是谁教他的?”
张良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襟,慢慢道:“你们不是夫妻?你竟连他的过往也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