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找个属兔,腊月生的妃嫔入住,才能化解。”贵妃不敢与皇帝对视,眉眼低垂,恭敬地说道:“如此一来,不但再无闹鬼之事,便是于皇上子嗣也有助力。”
“属兔,还是腊月生的?”
皇后侧脸仔细想了想,声音带着迟疑,“这倒是有这么个人。”
“是谁?”皇帝问道。
皇后笑道:“皇上忘了,乔常在就是腊月生的,也是正好属兔。”
皇帝怔了怔,手指摩挲过茶盅边缘,他靠着引枕,摇头道:“乔常在不行,她胆小,身子骨弱,如何压得住,只怕是明空自己胡说八道。”
“皇上,那可是明空大师。”
皇后劝道:“太后再宫里头的时候,都对明空大师尊敬有加,明空大师也是出了名的佛法高深。”
“是啊,这次若非是为了皇家,明空大师也不会随便泄露天机。”贵妃疑惑地看了皇后一眼,但她懒得去猜测皇后为什么帮她,横竖只要目的达成就行,“皇上,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关乎皇家子嗣,皇上,您不如请乔常在来问问吧,倘若乔常在搬去承乾宫,能让皇上子嗣越来越多,想来,乔常在自己也愿意的。”
贵妃连续几句话,把皇帝拒绝的余地都给堵死了。
说到底,天大地大,子嗣最大。
皇帝登基六年,成婚也有十年了,跟前却只站住了大阿哥、大格格,大阿哥还是身有残缺的,不只是后宫内着急,便是朝廷上对于此事也诸多议论。
皇帝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皇后道:“皇上,还请您以江山社稷为重。”
她提起袍角,在下面跪下。
贵妃也跟着在她身后跪下,“皇上,皇家子嗣要紧!”
两个主子跪下,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呼啦啦雁翅一般跪下。
皇帝眸色深邃如渊。
他放下茶盏,道:“李双喜。”
“奴才在。”李双喜应声而出。
“去请明空大师、乔常在过来。”
皇帝说道。
“嗻。”李双喜啪啪行了礼,飞快领着人下去了。
明空大师住在宫外,若没有皇帝口谕,加上令牌,这个时辰上了钱粮,外面的人要进来,那是难如登天。
但乔溪云这边却方便多了。
李二宝在前面领路,他手里提着八角宫灯,边走边对乔溪云道:“乔常在仔细脚下,别摔了。”
“多想公公提醒。”
迎面的冷风把兜帽的毛吹得东倒西歪,乔溪云的面容在月光下如白瓷一般,她眨眨眼睛,看着跟前那米黄色的光,呼出一口气。
“奴婢见过皇上、皇后,见过贵妃娘娘。”
进了长春宫,乔溪云依次行礼。
她的脸色带着些苍白,但双眼炯炯有神,像是深井里点了灯火。
“来人,给乔常在赐座。”
皇后很是温和,“这么晚叫乔常在过来,想必常在心里也打鼓吧。”
乔溪云抬眼飞快地看了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脖颈修长白皙,“奴婢心里是有些担心,但奴婢想着自己不曾干过什么坏事,因此也不怎么害怕。”
皇帝被她那个眼神看得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挠过。
他正要开口,贵妃却已经笑盈盈地看向乔溪云,“乔常在,皇上对你如何?”
“皇上对奴婢自然是极好。”
乔溪云愣了下,似乎有些错愕,耳根微红地回答。
“那么,你肯不肯为皇上做一些事呢,只是一些小事。”贵妃道:“想来你肯定愿意的吧。”
“若是皇上有需要,奴婢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
乔溪云压着羞涩,语气十分坚定。
“好,真是个好的。”贵妃脸上露出满意神色,“如今承乾宫那边,大师说香贵人的怨气不散,得有个人去镇压,才能化解怨气,还能于皇家子嗣有利,而这个人,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乔常在你。你想来不会拒绝的吧?”
“奴婢……”
乔溪云几乎花容失色,脸上露出惶恐神色,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于心不忍,恰好这时明空大师到了,待大师双手合十行过礼,皇帝不悦问道:“明空,这怨气化解之说从何而来,先前怎么朕不曾听你说过?”
明空大师身披袈裟,容貌慈眉善目。
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皇上,出家人不打诳语,先前不说,是贫僧以为耗费七日能超度香贵人,不想香贵人怨念颇深,贫僧耗尽修为,也无济于事,只能出此下策。”
“这么说,是非得让乔常在住承乾宫不成?”
皇后看着乔溪云,满脸写着怜惜。
明空颔首,“阿弥陀佛,是贫僧无能,除了此法以外,再无其他办法。不过,贫僧看乔常在面相显贵,想来便是住在承乾宫也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