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甬道内,日光明晃晃。
成贵人的宫女打着油纸伞替她挡着日头。
见乔溪云出来,宫女小声提醒:“贵人,乔常在出来了。”
成贵人懒洋洋答应一声,回转过身,“乔常在可叫我好等。”
“我事先不知贵人在外等候,”乔溪云不卑不亢:“若是贵人早些提醒,我便早些出来,也省的叫贵人跟刘常在在这里白白晒日头。”
成贵人眼睛眯起。
她看向乔溪云,又看向刘常在,刘常在瑟缩地缩了缩肩膀,一副胆小怕事畏惧的模样。
这才是人之常情。
这乔氏实在不把她放眼里,如今都已经要被她管辖,居然还这么嚣张。
“乔常在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成贵人眼波流转,鬓边上的流苏微微摇晃,她轻摇团扇,染着凤仙花的手指显出几分妖艳。
“既人都来齐了,那就都回我的承乾宫吧,今儿个是头一遭,咱们有些事也该说明白。”
……
“小主,事情如何?”
白梅姑姑捧上放凉的蜜茶,递给乔溪云。
乔溪云喝了口茶,怪道人说心情烦闷的时候应该吃甜食,这会子这一口蜜茶下去,着实去了三分心里的邪火。
“不如何。”乔溪云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唇,眼神幽深:“成贵人的意思是以后每个月各宫的份例都由她宫里的人代为领取,再发配下来,若是有什么欠缺的,就去找她。”
“这、这不是喉咙都被人掐着了吗?”
白梅嘴巴微张,瞳孔收缩,眉头皱起,“您的宫份捏在她手里,那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乔溪云又喝了一口茶,“眼看着九月就要来了,转眼入了冬,到那时候要烧炭火,这些都捏在成贵人手里,我也不必做人了,趁早地去给成贵人投诚认错好了。”
白梅思索片刻,“这事就没个转圜的余地?”
乔溪云摇头:“不可能了,今日成贵人在皇后跟前一番作秀,我就知道这事没有说不的机会。”
无论成贵人还是贵妃,都会促成这件事。
如意想了想,道:“小主,那要是成贵人给咱们小鞋穿,咱们去告皇后,皇上,能成吗?”
乔溪云道:“不必想了,成贵人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对付我,自然不会跟以前一样简单粗暴。她既敢揽这差事,就不会怕我去告状。”
她见众人面露担忧,突然看向新月:“新月,你对成贵人还有什么了解?”
新月没想过乔溪云会问她,愣了下才回过神,仔细想了想,“奴才、奴才跟成贵人打的交道不多,不过,奴才记得成贵人宫里忌讳很多。”
“是了,奴才也想起来,据说承乾宫规矩特别多,有很多话都不能说。”
白梅思索道:“像是坏了、掉了、没了,奴才的名字因为有个梅,成贵人先前还训斥过,说是不详,承乾宫以前有一株腊梅,成贵人住进去后也被拔了。”
如意也道:“奴才也听说,据说承乾宫的宫女起名字都是用吉利之名,诸如朱砂、葫芦、来福、来喜,就连承乾宫还专门设了个小佛堂。”
“这么说,成贵人这人很迷信。”
乔溪云若有所思。
白梅问道:“小主莫非有什么主意?”
乔溪云撑着颐,“我再想想,你们先下去。”
她可不想坐以待毙。
与其等成贵人她们出手,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次日。
乔溪云才请安回来,承乾宫就来人了。
朱砂跟葫芦两人趾高气扬进来,对乔溪云敷衍地行了个礼:“给常在请安,常在吉祥。”
乔溪云没跟她们计较,叫了起,“两位过来,莫非是成贵人有什么吩咐?”
“小主果然蕙质兰心。”葫芦眼睛扫了众人一眼,“我们贵人说了,今日我们承乾宫要大扫除。”
“大扫除?”乔溪云挑眉,“这九月初就大扫除,是不是哪里有不妥?”
“小主可错了,我们贵人是叫钦天监看过日子的,今儿个是九月初,正是该换窗纱,门帘,扫灰除尘的日子。”
朱砂道:“可惜我们承乾宫人手不足,贵人想跟常在借几个人使使,不知常在可答不答应?”
“借几个人倒是无妨,白梅,叫绿意她们过去。”
乔溪云刚说完,葫芦就打断了乔溪云的话,“常在,我们贵人要的是聪明能干的人,那些粗使的就不必了。要是要找粗使,我们贵人何必跟您借?”
“这么说,是要如意他们?”
乔溪云问道。
“是,常在可是心疼,怕她们吃苦?”葫芦语气颇为咄咄逼人。
“放肆,承乾宫的规矩就是如此不成,你怎么对主子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