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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蔡公公提着食盒进来,还没来得及把食盒放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贵妃正在画眉,听见这话心里一抖,手里的螺子黛画偏了,她却顾不得这些,回头转身,喝问道:“早朝上又有什么幺蛾子!”
昨日她听说承恩公等人提起她阿玛贪功冒进的事,吓得心险些跳出来,得亏是皇上没怪罪,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今日怕又有什么事,自己阿玛在宫外收不到消息,才特地派了蔡公公去留意打听。
“林御史、王御史这些人今日都上了折子,弹劾咱们大人!”
蔡公公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有的弹劾将军结党营私,买卖官职;有的弹劾将军吃空饷,杀良冒功,屠村……”
贵妃手里的螺子黛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眼前一黑,整个人竟昏厥了过去。
宫里贵妃尚且如此,宫外菩萨保府上就更别提。
菩萨保听闻有人弹劾自己,气的当即拿刀骑马要去宰了那几个御史,却被刘启正拦下。
刘启正苦口婆心劝说道:“菩大人,去不得,去不得,您这要是杀了他们,这事就是泥巴掉□□,有理说不清!”
“是啊,阿玛,刘大人说得对,去不得。”
菩萨保儿子菩林也在旁劝说。
菩萨保瞪大铜铃似的眼睛看向他们,“去又去不得,我又不能上朝,这不是要活活把我憋屈死?!”
菩林等人也不知该怎么说。
本来皇上让菩萨保回家休息,众人就有些担忧,没想到今日果真出事了。
“菩大人,您要不上折子自陈清白吧,皇上总不至于不看您的折子!”
刘启正思虑片刻后,提了个主意。
菩萨保虽然心里不愿,觉得丢面子,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是他能够在乎自家面子的时候。
菩萨保的折子送到御书房。
皇帝留中不发,对诸位御史的弹劾也是一样。
次日,都察院那边的弹劾折子登时如雪片般送到了御书房!
满朝文武都闻到了空气里紧张的气息。
菩萨保试图上朝,但皇帝总是不允,只道菩大人养病操劳不得。
如此一来,众人还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
直到十月中旬,天气转冷的这日。
有人身披丧服,敲响了长安右门外的登闻鼓。
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少卿一干人等顶着秋风入了紫禁城。
宫里一应事务都是按着时节,这会子养心殿的门帘都已经换成了厚重软帘,刑部尚书等人入内,双膝跪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朕可不安!你们瞧瞧这折子!”皇帝将折子丢掷在地上,“你们自己瞧瞧,我大清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荒谬惨无人伦之事!”
刑部尚书微微抬眼,只见皇帝拳头紧握,往日平和的脸此刻称得上狰狞,他忙捡起折子,打开一看,只是匆匆数眼,就只觉后背发寒。
折子递给了左右都御史,左右都御史又递给了大理寺少卿。
“皇上,菩萨保泯灭人性,竟真做出屠村,杀良冒敌之事,此等罪行简直罄竹难书,非得将他擒拿审问,才能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
大理寺少卿反应飞快,当下立刻磕头,语气愤懑。
林御史、王御史二人也跟着先后到:“是啊,皇上,一村数百户人口,竟悉数毁于菩萨保手下,若是不处置菩萨保,天下百姓该如何想!”
“恳请皇上铲除奸佞!”刑部尚书声音洪亮。
门口守着的李双喜等人心都不禁颤了颤。
“好,这案子朕交给你们审理,另外,菩萨保为人跋扈,只怕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皇帝身体前倾,脸上有志在必得神色,“尔等三人同漳大人,点二百骁骑营前去,务必不能放走一人!”
“是!”
四人沉声答应。
午后。
街道上人头攒攒,时近年底,京城热闹非凡,各地叙职的官员,出来遛鸟的八旗子弟,贩夫走卒,总之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突然,街道上传来马蹄声得得,还有锣鼓禁道。
一家茶楼上,苏和泰正同几个行伍里的兄弟吃酒,听得外面声响,打开窗一看,只见兵部尚书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二百精兵声势浩大,来势汹汹。
街道上的人早已躲到两侧,有孩童害怕的躲到爹娘身后,也有些小贩反应不及,那摊子直接被掀了。
“苏兄,这几位不是……”
有人认出林御史等人,脸上登时露出惊讶,好奇、紧张的神色,“莫不是去拿菩萨保的?”
苏和泰喝了口酒,“不好说,我看咱们今日先这样散了,等明儿个得空,我再请几位喝好酒吃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