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言语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
乔溪云便起身道谢。
她这会子隐约明白顺妃早上的提醒是为什么了,皇后今日,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谢就不必了。”
皇后大气地笑了下,回头却是露出些落寞神色,叹了口气。
春和忙给乔溪云使眼神。
其实她不必这么做,乔溪云也会问,皇后都这么大费周章地设局,她躲是躲不开,还不如直接开口问。
“娘娘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乔溪云道:“若是有不妨说出来,臣妾纵然没什么本事,可至少还能听听您说说心里话。”
皇后唇角露出些笑意。
她看向春和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待到关门声传来的时候,皇后才问道:“乔嫔,我也就不瞒你了,今日早朝上我的堂叔弹劾菩萨保收受贿赂,买卖官职,这事我很担心啊。”
“娘娘担心的是?”
乔溪云一副温和恬静的模样,脸上适当地露出些懵懂神色。
皇后坐起身来,手里握着的佛珠拂过膝盖,跟上面的暗绣花纹摩擦,发出清脆的呖呖声响。
她道:“本宫不为自己忧心,为的是江山社稷,卖官之事不可开先例,可菩萨保如今又受皇上器重,倘若皇上对此事置之不理,只怕日后后患无穷。”
她深深地叹息一口气,抬起眼,眼神里露出些许悲哀苍凉的神色,“偏偏最近皇上又对贵妃她们宠爱有加,本宫便是想上谏言,皇上也听不进去,本宫思来想去,能办这件事的人除了妹妹你,再也没有旁人。”
皇后语气真挚,直直地看着乔溪云,仿佛这一刹那乔溪云就是那个能挽救江山社稷的贤妃。
乔溪云露出些迟疑神色。
“娘娘是想臣妾去跟皇上吹耳旁风?这可不太好吧,祖宗规矩,后宫不得涉政。”
“可事情总有例外,不是吗?”皇后意有所指地说道:“就说以前,后宫妃嫔多半都是蒙古出身,可现在呢?妹妹不必担心皇上会责罚你,你在皇上心里地位可不一般。”
乔溪云耳根微红,似乎是不好意思。
她低头揉着手里的帕子,眉头紧锁,像是犹豫不决。
皇后见状,再加一记猛料:“妹妹若是肯答应,他日妹妹若是有事相求,本宫定会应许。”
“娘娘言重了。”
乔溪云终于松口,“臣妾不为旁的,就为报答娘娘这些日子的照拂,也理该去说这么一句公道话,只是臣妾不敢保证,皇上会按着臣妾的意思去做。”
皇后道:“这是自然,只要你有心去做就够了,本宫也不过是盼着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她眉眼里带着深深的哀愁,似乎是在为皇上对贵妃家族的纵容而担忧。
乔溪云从长春宫里出来,白梅替她系上披风,打起青油纸伞,低声问道:“娘娘,皇后娘娘……”
乔溪云不动声色地道:“回去再说。”
白梅会意了。
待回了承乾宫,知道皇后的目的后,白梅楞在当场,整个人可以说是呆若木鸡。
等回过神来,她着急地说道:“娘娘,这、这千万不可啊!”
“是啊,娘娘,”李福全也劝说道:“奴才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朝廷如今不能动菩萨保大人,先前菩大人跟礼亲王走的亲近,皇上都没说什么,这回的事就更不必说了。您若是贸然开口,不但会叫皇上难为,还会得罪贵妃她们。”
虽然说先前已经得罪过贵妃了,但前仇旧怨没解决,还要再添一笔深仇大恨,那就是真的在找死了。
贵妃可不是吃素的。
“我如何不明白。”
乔溪云喝了口热烘烘的奶茶,这奶茶下肚,寒气也去了些,“但这事难道有我拒绝的余地?”
说句不好听的。
皇后从拿定主意那会子开始,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可以说不,但是下场就是得罪皇后。
皇后是拿贵妃没办法,可她要拿捏乔溪云,那可太容易了。
“娘娘,那您打算怎么办?”
白梅担心地问道。
乔溪云思索片刻,“这事我心里有数了,你们不必再问。”
白梅等人错愕,互相对视一眼,却不知道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说来也是凑巧。
当日晚上,皇帝就翻得是乔溪云的牌子。
辇子抬着乔溪云到了养心殿,西暖阁里燃着龙涎香,香气沉静袅娜,乔溪云一上前行礼,她身上的玫瑰香就引起皇帝的注意。
皇帝的鼻子动了动,道:“今日怎么用了这个?”
“这是皇后娘娘赏赐臣妾的。”乔溪云在皇帝身旁坐下,摘下手腕的镯子,戒指,指甲套,伸出纤纤细手给皇帝按肩,“皇上闻着好不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