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周边人群一阵抽气。
陆悠悠知道他们为什么抽气,联盟那套出了名的一年一季的纪录片她找出来看过了,上档次的美食那是一步一精致啊,她现在的动作,和那里边比起来,简直是路边摊和星级酒店的区别。
但那又怎么样呢?该是什么样的气质,就该有什么样的搭配。
陆悠悠手一抬,小勺子一舀,“呲啦啦”一阵,糖粒子滚到了海碗里。她捋一捋袖子,“嚓”一下提起了小吊壶的铜提手,一倾一斜,“呲——”一阵,奶白色的浆液倒进了碗里。一手拿碗,一手拿个小汤匙,“夺”一声,她把那碗给顿到了老头儿的跟前,小汤匙往里一放,扰得碗里荡出了一层小涟漪。“给。”陆悠悠也没刻意找什么好听的词,爽爽气气的,“趁热。”
“嘶——”,边上又是一阵抽气声。
“幽烟一缕在干嘛?她家的伙计送上去都比她送得地道。”
“我来得晚,是发生过什么吗?怎么感觉幽烟一缕好像对那个NPC有意见啊?”
“对对对,她这乒铃乓啷一通操作,我看到碗里的东西差点儿翻出来,要说她是想把那碗东西泼人家脸上我都信。”
这就属于过度解读了嘿。
陆悠悠眨眨眼,把听到的从这个耳朵里进去,又从那个耳朵里赶了出来。
伊公也好像没听到。
陆悠悠有点分辨不出来他是程序里没给他写要对别人的议论有反应,还是他的NPC人设真就这样,反正她眼睛里看到的,是专注——老头儿低头打量她送过去的这碗豆浆的时候,感觉不像是在看一样吃食,而是在看什么作品一样。
他看了好一会儿,执起汤匙,略搅了搅,舀起一勺,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送进了嘴里,微微抿了抿嘴,喉头一动,咽下去了。
然后,下一刻,老头儿又拿起了一杯白水,漱了漱口,慢条斯理:“下一样。”
陆悠悠:“……”
“哎哎,只吃了一口,只吃了一口!”“不会又是个叉叉吧?”“叉叉是什么?”“我和你说,之前……”巴拉巴拉。
真是,有时候人嘴碎,比一群麻雀聚在一起还吵。
伊公抬起了头,重复:“下一样。”他目光沉沉的,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情绪。
陆悠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点头:“好,下一样。”甜浆咸浆之争历来有之,说不定这一位就好咸口的呢?她一探手,把两边的袖管都给撸起来了,习武练出来的手速“啪啪啪”的,把另一排一溜小碗碟给掀开了,绿色的葱段、黛色的紫菜、粉白的虾米、嫩黄的榨菜碎、水亮亮的生抽、亮堂堂的辣油、脆生生的油条,一样一样东西从半空往下洒。“哗啦——”,豆浆浆液往下一倒,四面八方无数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仪式不是一定要,但有仪式的时候,确实能添彩。
陆悠悠“夺”地一声,把这碗咸浆摆到了对面NPC的跟前。“尝!”她手撑着桌面,“再尝尝这个!”
伊公依然有条不紊,依然一步一步走流程,整套都走完了,又端起水来漱了漱口。“还有别的吗?”他问。
陆悠悠:“……”
她开始觉得,这个NPC大概是真的来砸场子的。
“不是吧?这都不行啊?”人群里也不都是来看热闹的,也不乏她的忠实拥趸,愤愤地为她打抱不平,“全三界那么多吃的,统共出了这么两张精品,这老头识不识货啊?”
“轰他出去!”唯恐天下不乱的也不少。
叽叽喳喳里,还有人发散思维:“人轰出去了,东西留下。幽烟一缕——抢牌子,抢牌子!”
陆悠悠还真心动了那么一下。酒楼、神秘来客、秘境信物、一言不合……要说剧情走向发展成刀兵相向,也不能说不合理,还满满地有股子另辟蹊径的江湖气,以“一夜江南雨”游戏策划千回百转的脑回路,也不是……不可能。
她微蹙眉地朝对面望了望。
伊公依然端坐,目光澈然。
“要是真好,就给你这个。”老头儿之前说的话犹在耳边,他推出来的牌牌还摆在桌面上呢,“人间繁华”四个字线条繁复,像一幅美丽的画。
陆悠悠笑起来:“知不知道我现在看你很像一个任务BOSS?”
伊公神色纹丝不动。
“你这样很像一个绝顶高手,其实我挺想试试你这样的BOSS打起来是个什么感觉,但你问‘还有别的吗’,问得好像有点瞧不起人呢。我现在更想试试别的了——”她“哗”地,把牌子从桌子的中央推开了,“我挺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得你赞一声好。”
“来个人!”酒楼里的伙计NPC应声上前了好几个。陆悠悠随便指了一个:“你,去拿只炭炉火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