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同人)云雨荒台岂梦思(3)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久得连时间都好似停止了流淌,他却依旧只是愣愣地望着当年的画中人。

更漏的每一滴声响都是煎熬。顾言恕终于等不下去,轻声问:“想起什么了吗?”

顾言悫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片刻移开目光。仿佛一道无形的墙,把他们隔到两方世界。

“……取朕陨铁面具来。”

内侍很快折回,呈上昔年旧物。陨铁乍然贴上肌肤,触感寒凉,顾言恕戴着面具轻声道:“朱雀,你着着朕……”

可惜朱雀并没有听话,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虚空。

君王声音恻然微颤:“殿下,你看着末将——”

这句出格了,大不合礼法,令满殿闻者低头。可是,他的朱雀依然浑浑噩噩,无动于衷。

“别看画了,看我——你看啊!”

顾言恕喉间憋血,终于一时急火攻心,夺过画,掰过那张侧脸。

也终于得到了回应。可那双眸子里单纯而激烈的,却只有对夺画坏人的恨意。

……宛如小兽护食。

下一瞬,剧痛袭来,手腕竟便被狠狠咬了一口。怔然松手,眼睁睁看着朱雀抢回画轴,生怕再丢了去,索性牢牢捂在怀里。

他腕上渗出血来,心头也一样。

太医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心为君王包扎手上的伤口。仿佛这样的差事已经驾轻就熟,形同日常。

而顾言悫浑然不觉,复把画摊开,自顾自地执迷。因为刚才一来一回的拉扯,画纸上平添了几道凌乱的折皱。画主人灵台混沌,神思如孩童,也知道这不是好事。消瘦的手指摩挲过苏偃身上的褶痕,似乎是心疼极了画上的将军,非要替他把一切伤痛都抚平不可。又苦恼于抚不平,便低头想了想,淡无血色的薄唇轻轻靠近画中的苏偃,贴心地吹了几下。

就像挨过戒尺之后,吹一吹就不疼了。

起初顾言恕没有看懂。后来明白过来,只觉得气力抽空,一室静默,满怀萧索。

万乘之尊真龙之子,再也阻止不了眼泪的滚落。

泪水滴到手背上,让他恍然惊醒。

旁边茶还冒着热气,他却好像走了很远的路,经历了很疲劳的生死……

直到记忆回笼,想起方才的一切,顾言恕顿觉血脉逆流。他骤然起身,险些撞翻了桌案,就往偏殿奔去。偏殿灯火全熄,并没有挤着那些内侍和太医。再低头看,手背还有泪痕,手腕却没有齿印和伤口。再折回去,捞起桌案上的文书,尚书省最新的奏折上,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顾言悫的笔迹。

一颗空悬的心这才稍稍落地。却只一瞬,又扬声唤靖一进来。

靖一向来寡言,听到天子要深夜出宫,不禁也多问了句:“此刻?”

“立刻。”顾言恕回答。

齐王府的下人也被圣驾搞了个猝不及防。

虽然当朝天子不是府上稀客,但这三更半夜的,步伐又急,神色又沉,紧绷着一张俊脸难看得吓人,还是让管事倒吸一口冷气。

该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吧?

管事也是先帝在时就侍奉在府里的老人了。本来就觉得,小祖宗于嗣君之位功亏一篑,心态没调整好,几次见他在君上面前有失为臣之道,难免被事后清算,就更加担心,忙不迭说陛下恕罪,这就通报齐王起来接驾。

然而顾言恕一边大步往内院走,一边摆手,不仅不让通报,还屏退了一应人等。

人道圣心难测,却不知当此之时,圣心里满满只剩一个念头,就是亲眼确认那人无恙。

顾言悫其实也是辗转未眠。

抱着被子发了半宿的呆,终于接受自己就是睡不着的事实,起身披了件外氅,打算去中庭看会儿月亮。

没想一推开门,没看到月亮,先撞见那个月亮一样的人。

“……?”

他一时有点迷迷怔怔,还在想七哥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莫不是在做梦……就被人一把拽到了怀里。

齐王殿下不由睁大了眼睛:“七哥?”

可他的七哥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箍得更紧,倒像生怕他被一阵风吹跑,或者要反复确认他还是个实体一般。

顾言悫更觉得奇怪,还有点好笑:“怎么了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堵住。天子的嘴唇温热柔软,却极有侵略性,把他亲得更懵了,身子一软,便被顺势抵到了墙上,继续纠缠未尽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胶葛,他的呼吸都凌乱了,见顾言恕虽松开了力道却仍仔细凝视着自己,一边觉得荒唐,一边又有些赧然:“大半夜的,陛下发什么疯?”

顾言恕听到发疯两个字,一时微怔,缓缓抚上他的侧脸,梦中有细长伤痕的地方,在掌心之下光洁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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