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种要求,他不会不同意的。西弗勒斯释然地想着。
「好的,谢谢。」哈利下意识地应答。但又想起了自己原先的目的。「但你要洗澡吗?我就是想——我可以帮忙把瓶罐摆好位置。」
如果让斯内普独自在浴室内摸索找寻一定很花时间,他想,也许他应该先给他拿好毛巾。嗯,还要他先确认好位置。
终于搞清楚了这名年轻人的话中所指。西弗勒斯的紧张感消失了。
并不是说他认为波特对他有丝毫兴趣,但在他的记忆里,袒露身体一事向来只与负面的感受相连结。责罚或者羞辱......另外,关于身上的那些疤痕,多余的同情也使他心生厌恶。
西弗勒斯抿紧嘴唇,面无表情地任由那些不堪的、苦痛的片段从脑海一幕幕闪过。
「不用。」与此同时,他断然拒绝道。
他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帮助。在非必要之时习惯倚赖他人的施予,只会使他最终变得软弱,此外毫无益处。
「噢,好的。」听了这并不使人感到意外的答案后,哈利没有多加坚持。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他能隐隐感觉到,斯内普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好。「那些瓶子,你可以在原来的位置找到它们,我还没动。」
还没等西弗勒斯开口示意他可以离开,这名年轻人有点迟疑地补充说道:「呃......还有,等你药浴完后,我,或者庞弗雷夫人要给你上药膏——好像要配合一些持续的按摩。她说我没试过,所以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回医疗翼,她会进行一次教学。」
「所以你觉得.....哪个作法比较好?」哈利征询着他的意见。
傻子才做选择,西弗勒斯此刻只想冲向壁炉,飞路到世上任何一处——这两人永远构不着他的——随便哪个地方。
第14章
摸索着将湿毛巾顺利挂回架上后,西弗勒斯慢吞吞地找着了自己的浴袍,再花费较以往更多的时间将它穿上。
一切就绪之后,他仍在浴室门后站了一会。就好像时光会快速飞逝,白昼转瞬变化为黑夜,而他也得以拖延或推诿,不必面对接下来的......荒唐透顶之事。
他知道波特正等候着,就在这扇门外。在任何一种其它的状况下,他断然不会因为要面对这名年轻人而感到犹豫。
但在那些状况下,他也都不用面对这个。
事实上,无论是波特还是波比来干这件事,都会令他感到无比尴尬。也许他早就该习惯尊严丧失一事,毕竟有那么多次,在他的人生经验里,遭受过无尽的恶意轻蔑与哄笑;回溯到他的童年时期,展示自己一事依旧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即便是在成年以后,直到前些日子,他也常须在生存与尊严之间作取舍......黑魔王想责罚谁时可不会给予足够的时间准备,他的前主人一样乐见于他的手下们恐惧着求饶,在其它食死徒间跪地哀号,展示全副尊严遭受剥夺的不堪形象。
可奇怪的是,即使有这么多的体验,他发觉自己依旧无法真正地释然。
估计再拖延下去波特就要带着关切的语气开始敲门了。努力说服着自己「一切不会更糟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总算听到开门声,坐在床沿的哈利连忙抬起头,来回检视着眼前的男人,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名年轻人方才一直留意着里头是否传出什么异常响声。淋浴后的地面湿滑,他觉得对于丧失视力的斯内普来说实在有点危险。
虽然第一时间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作不到完全不把这事扔在脑后。哈利花了一点时间浴室附近徘徊,观察着家具上的纹路,同时又频频看向浴室方向。最后,由于四下实在没有可落坐的地方,他又不放心斯内普,不想走离太远......考虑了一会后,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张大床旁,小心地坐到了床尾附近。
舒服。哈利默默感叹着,边用手指轻抚床面,这绝对比晚上过夜的那张沙发要舒服多了。
虽然躺倒的念头持续诱惑着他,但对斯内普的敏锐有所顾虑,不知为何,他笃信若是自己趁着空档偷偷在这张床的角落打一会盹,最后一定会被它的主人发现——甚至是逮个正着。
挣扎了好一会,哈利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也就是在这时,浴室的门总算再度打开了。
「还好吗?」确认了对方身上没什么异状(或伤口)后,他乖乖地站起身,走向脸色不太好的男人。
糟透了。西弗勒斯想着。他恨这一切,恨这浪费时间的药浴,也恨这该死的按摩提议。噢,他都忘了,这甚至不是提议,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