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两个月,唐子帧听到“各自分了房子田地”的话,心里会无比期盼。但此刻再听到这话,心里期盼固然有,却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别扭。
他忽略了这丝别扭,将话题转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的?”
晏庭卓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但他还没开口,又听唐子帧说:“新县令赏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和村长都有?”
“这你也知道?”晏庭卓惊了,随即一乐:“既然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明天都早点起来,带你们去一趟县城,看看要买些什么书。”
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出发。
晏庭卓真的高估了小少爷的体力,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就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但他为人要强,不肯吭声,咬着牙坚持。
晏庭卓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他面前蹲下:“我背你吧。”
唐子帧张嘴就要拒绝,晏庭卓哪容他拒绝,不由分说把他往自己背上一按,嘴上说:“你这小短腿,走到县里得下午了,这可不行,咱们得早去早回。”
唐子帧默默地看了一眼跟他差不多高的阿井,只见对方脸色红润,跟没事人似的,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行程,只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默默在心中黯然神伤。
到了县城,他们没有去书铺,而是先去了鞋履铺子。
冬天了,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并不足以御寒,这也就算了,三个人还穿的单鞋,这可过不了冬。而且两个孩子的身高长高了一些,鞋子也有些挤脚。
三个一身穷酸的人进了店就要求量脚,这举动立刻遭了伙计的白眼。
伙计阴阳怪气地道:“买得起吗就量脚?别量了以后不买,倒让我们的靴子沾了一身穷酸气,卖不出去我找谁赔啊我。”
唐子帧哪里经受过这种阵仗,立刻勃然大怒,气的转身要走。
晏庭卓拦住他,拿出一整腚银子,心平气和地道:“你们掌柜的呢?”
伙计一愣,没想到穷酸真的能拿出钱。这,他可不敢叫掌柜的。
但晏庭卓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们掌柜的呢?”哪怕他磕头求饶也没有用。
伙计只得把掌柜地叫了出来。
掌柜的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晏庭卓将银子抛了抛,对伙计说道:“我有没有穷酸气,老天爷知道。但你们家靴子沾了势利臭气,我不买了。”
说完拉了两个人就走。
掌柜的拉也拉不住,回头一脚将伙计踹在地上:“小畜生,你老毛病又犯了?”
伙计捂着肚子求饶:“舅,我就是嘴贱了一下……”
“我叫你嘴贱,又毁老子一单生意!”
这些三个人已经不知道了。
唐子帧被他扯走时还在懵逼中,走到街口才缓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捧腹大笑。阿井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爽不爽?”
“气倒是出了,不过鞋子怎么办?”唐子帧笑完,脸上又挂了忧愁。
“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事,会长不高。买不到我就找人做。”晏庭卓并不怎么当回事。
“五百文一斤??你抢钱啊?”旁边杂货店里响起了一声怒喝,引起了晏庭卓的注意,他扭头一看,好像在某个篮子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再看过去,那篮子已经被围观的人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中一动,拉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店里那客人依然是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问:“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金贵物事?敢要五百文一斤?”
那伙计好脾气地回他:“客官,自古以来都是物以稀为贵,这棉花是从西边传过来的新鲜物事,满县城只有咱们家才有,如此稀罕,自然就贵了。令郎方才弄脏了我们一篮子棉花,您也认了要赔,可不能耍赖呀。”
那客人梗着脖子道:“我确实说要赔,但谁想到这么贵?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的?”
伙计淡定地说道:“客人们都能见证,方才刘家的管家在我们这里订了五十斤,现付的账,小人何必骗您呢?”
那人左右一看,见围观的人都点了点头,有些急了,想赖账。
伙计见他的神态,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后院立刻出来好几个膀大腰圆地壮汉,他笑眯眯地说:“客人,我们掌柜的在后院备了茶,要不,小的带您去喝盏茶,您再想一想?”
那客人咬了咬牙,还是骂骂咧咧地给了一串钱,然后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出店铺,外面很快响起来小孩惨绝人寰的哭声。
晏庭卓凑近了篮子看。
伙计见他们虽然衣着普通,但身姿挺拔,神态也没有别人脸上的畏畏缩缩,反而一脸坦然,觉得有戏,便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