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遭掳
瑶光惊诧, 这是她第一回 见到尹容衍盛怒的模样。她垂下眉眼,并没有躲闪,任他大力地钳着自己的肩膀。
“抱歉。”瑶光能说的唯有道歉, 她吸了吸鼻子, “可是,正因为我无颜面对你,才想离开。”
他果然还是在乎的……
尽管他说“知你是情非得已”、“都怪我没能护住你”,可他终归是在乎的, 在乎她不洁……
瑶光并不怪责尹容衍。即便他能屈忍新婚夜一回,难道还要长久地忍受妻子与他人欢爱?
只是她心中亦涌出无限的悲凉,世间男子大多一样,将女子视做占有物,不容被旁人染指玷污。
即便女子是受害者, 也无人在乎。
世人在乎的只有她已不再贞洁。
段怀悯亦是如此,他将她赶出宫后, 除了在听闻她的婚讯后送来那枚双兽纹玉佩告诫, 便再无音讯。
任她备嫁、成婚……
可却不容许她与尹容衍洞房花烛。
瑶光无力地闭上眼睛, “我不搬走, 但容我去外头暂住些时日, 可好?”
……
夜幕垂笼, 竹林密盛簌簌有风, 遥见碧落月色皎洁,流光洒满山间, 似覆霜盖雪。
厢房内,幽雅静谧灯火如豆。
少女趴在花窗边, 素手支颐,她静默地望着外头月下竹林, 微风习习,带着干净的空灵的气息,令她感到平静。
“少夫人,山上夜里冷,关上窗吧。”一婢女提着盛满热水的铜壶走进来。
瑶光闻言便静默地关上窗,转过身道:“今日小道童送来的薄毯,你也取一条用罢。”
“谢少夫人。”豆蔻说完,又提着铜壶走到木制盆架边倒水。
狭小的厢房登时蒸腾起一股热气。
尹容衍最终应允瑶光出来暂住,却还派了两个健硕妇人一同前来,她们也不做事,只是时刻守着瑶光。
即便是夜里,她们也轮流在门口候着,命她们去歇息也不听。
瑶光后来也就不管她们,平日只与豆蔻相处。春眠此番未来,道是染了风寒,不好入山里。
在这山间已住了五日,远离喧嚣、与世无争。令她暂时忘却诸多随眠恶事,每日只潜心抄写道经;去林间漫步,闻蛙声蝉鸣;偶尔自行用厢房旁的小伙房,与豆蔻一块儿做些素食亦是别有一番乐趣。
她本有些担心段怀悯会找到这神观,突然出现在厢房,强行迫她在这道家重地行那等事……
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自己于段怀悯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缓解他情/欲,甚至是怒火的……玩物。
他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在自己身上。
……
瑶光洗漱一番,便上榻了,因午后未眠,她几乎沾到竹簟枕就睡着了。
小小厢房极为寂静,只有少女轻微的呼吸声,外头蛙声一片、竹叶沙沙。
“吱呀”,花窗开了,一个人影猛地蹿进来,直奔榻上,捂住榻上酣睡少女的口鼻。
瑶光本在睡梦中,忽感面上被人狠狠扼住,猛地张开双眼,只见朦胧的月色下,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目露凶光,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叫。”
少爷手力极大,该是习武之人。瑶光相信他能轻松要了自己性命,于是她用力点头。
“你叫赵麟芷?”
“……”瑶光摇头,是冲着“赵麟芷”这个身份来的,那大概率不是为财,万万不能承认。
谁知那少年阴冷一笑,“可瞧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我觉得就该是你。”他话音堪落,猛地把少女拖起来,朝后劲劈去,少女哼也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下。
黑蒙蒙里,少年把少女扛在肩上,破窗而去。
少年于月色下扛着瑶光疾奔下山,山脚下有一匹红色骏马,他将少女横放马上,继而飞身而上。
一路快马加鞭,至燕府后门停下。
此少年名唤燕无虞,是燕啸的孙辈、车骑将军燕羽的堂弟。作为燕家子孙,亦是幼时便随父辈在军中长大,武艺亦称得上鳌里夺尊,奈何轻虑浅谋。
如若不然堂堂将门世家,如何干得出夜掳人妇的事?
……
瑶光醒来时,头晕得厉害,眼前也模糊一片,歇了好一会儿,才瞧清自己现在似乎被锁在柴房里,有一边堆满了柴禾。
而她手脚都被缚住,嘴里也被堵上一团破布。少女挣扎一番才坐起,正欲往门那边移动,却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终于醒了”。
少女僵硬地回头,见一着缁色窄袖薄衫的少年正坐在有些陈旧的竹子椅上,一脚蹬在椅边,双手抱怀,恶狠狠地盯着瑶光:“你这叛臣之女,说,你老子是什么时候叛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