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孩子性子活泼,看着像是没大事。
她心情沉重地先去洗了澡, 然后坐上餐桌把饭菜吃完。
“爸妈。”
夏知瑶叫了一声。
俩老哎了一声, 知道女儿这是有话要说,忙坐在沙发上。
夏知瑶坐下后, 把心里的决定告诉他们。
“程北谦晚上要转院去京港市,我打算跟着一起去,等他度过危机就回来。”
虽然是因为他才会被绑架,可到底也是救了她们,如今的局面比她想得还要复杂。
俩老互相看对方一眼,一时不知是支持还是阻拦,毕竟程北谦跟他们家之间的恩怨太深了。
夏知瑶脊背像是失了一点力度,用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垂下眼说:“爸妈,你们还记不记得我高一那年,我们在京港市郊区小巷子遇到的那个少年?”
俩老迷茫一瞬,紧接着面色微惊。
“那个少年就是程北谦。”夏知瑶忽地捂住唇哭了,“爸,那人是程北谦,他报复我们是因为我们曾经见死不救不报警,爸......。”
她像个孩子一样叫着爸爸。
这件事已经被时光掩埋,对夏伟绍夫妇来说他们的道德感偏弱。
不像夏知瑶,她还没有经过漫长岁月的磨砺,道德感在她心中清晰屹立着。
那事隔得越久,反而负罪感越强。
夏伟绍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少年人的恨是可以记一辈子的!
当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是自己种下的恶果时,夏伟绍心里的怨怼变成了自我悔恨。
他慢慢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小区泛黄的枝叶,红着眼眶说:“是爸爸的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如果爸爸当初不阻止你打那个电话,或许我们一家人也不会落到如今田地。”
社会的道德不会强制他们去行善,可他们当时泯灭了一丝人性,这恶果就是报应。
他们可以选择冷眼旁观,可对那时稚嫩的夏知瑶来说,违背了刚刚树立的道德,因而她才会如此难受。
聂丽娟见女儿哭得厉害,坐过去抱住女儿,“去吧,等他醒了,你们好好聊聊。”
夏知瑶随便清理了几件衣服,去房间见女儿。
夏甜甜正好睡醒,似感觉妈妈要暂时离开一样,抱着妈妈,“妈妈,你眼睛像兔子。”
“妈妈要离开几天,忙完就回来好吗。”
“妈妈要去哪里?”夏甜甜不太乐意。
夏知瑶把头埋进女儿温暖的颈窝,轻声说:“等爸爸醒了,妈妈就回来。”
夏甜甜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晚上他们一行人连夜坐医院的救护车开绿色通道回了京港市,直接转到了总医院。
这期间防止外界细菌感染伤口,他们都被隔离在外,只能隔着玻璃窗瞧一眼程北谦。
他全天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很多管子,仪器监护着他的生命体征。
整整一周程北谦还没醒过来。
夏知瑶一直待在医院,每天能穿着防护装备进去看望他一会。
病房是无菌,她戴着口罩手套也不敢碰他。
他脸色还是那么白,与病房的苍白融为一体。
仪器滴滴声勉强打破重症监护室的死寂。
五年前他进重症监护室,她还躺在病床上,对他的生死漠不关心。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重症监护室,这副身躯如今怕是到了极限。
夏知瑶真心希望他能活下来。
到了第二周程北谦病情恶化,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当时家属不在,身边只有她一人守着。
那张病危通知书在她掌心剧烈发颤,眼泪不受控簌簌坠落。
还好宋海英及时赶来签了字。
每个笔画仿佛划在她心口。
他那些发小接到通知全来了,一群人等着医院抢救结果。
好在经过再一次抢救,程北谦又撑了过来,夏知瑶却浑身失力差点软倒,宴鸣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也要注意身体,你要是再出了事,北谦醒过来会找我们算账的。”
宴鸣擅长缓解气氛,夏知瑶勉强扯了下嘴角。
等程北谦再次回到重症监护室,医院能让家属探视后,她终于坐在病床前,隔着无菌手套握住了程北谦的手。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试着去原谅你好不好。”
程北谦在重症监护室第十天,京港市国庆节热闹的过去,路上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雾霾天还跟以前一样遮天蔽日。
夏知瑶抽出时间联系了余欣,这些年偶尔用同事的微信联系她。
如今自然是不用再偷偷摸摸联系。
知道她回了京港市,余欣来了趟医院,意外的是身边跟着薛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