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行动时宋尘特意将此物与我。”似是猜出林旸心中所想,洛渊瞥看了一眼林旸手中信纸,眼底难掩风霜,林旸执信的五指随之一收,神情很是复杂,“映雪宫底下的火药具是他引燃……”
“我晓得。”洛渊冷冷开口,声线中具是寒意,“阿霁胸前伤处险险避开心脉,大穴亦被人全部封死,然而他既已设计出手,阿霁如今命在旦夕,他行再多的小动作,又有甚么用处。”
林旸盯看着手中布满诡异的信封,心绪亦是难平,宋尘确是最后关头舍命救了她们,然而一路对她们欺瞒利用的亦是他,白霁还曾在鲛人墓中救他一命,如今却被他伤至如此,若说原谅,恐怕除了白霁谁都没资格说出那两字。
林旸犹豫片刻,手指搭在信上,“那这封信……”
洛渊目不斜视,“打开。”
林旸独自去寻白霁,并未听见宋尘对洛渊的言语,想来这封信是对来龙去脉的解释,便依言将信拆了开。
信封内塞入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纸,字体刚正遒劲,甚至方正得有些刻板,林旸以外封遮住雨水,低声念与洛渊:
“见信如晤。
不论你是何人,见到这封信便代表我已殒命,为防万一特留此密信揭示‘他们’所作所为,以期后来人有能窥见真相者,不至于令其发展至一手遮天。
亘古至今,侯王将相能人异士,如沧海明珠,入世生辉,然未尝有能违背天道脱去凡胎者,帝王天子,万人之上,尤是渴求长生之道,明君贤主亦不外如是。
昔唐朝太宗皇帝内风侵身,卧床数月,几近垂危,愈后遂痴迷长生之法,广招方士,融州玄水王玄策,时任正使出使天竺,恰逢中天竺王身死,国中大乱,大臣那伏帝阿罗那顺篡位,派兵掳掠使团,玄策遂发檄文征召吐蕃、泥婆罗之师,攻于茶镈、罗城,顺利擒得阿罗那顺,逆党斩首三千,溺死万人,征俘男女一万人,降五百八十邑,时称一人灭一国者。
王玄策献俘长安,知太宗皇帝痴于长生,遂进献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其人自述寿数二百余,有长生之术,太宗允方士炼制长生神药,广搜名川珍品,经数百日,丹药遂成,太宗欣然服下,未几月,身死,太宗死后,高宗李治继位,以妄求长生为不齿,逐天竺番僧,玄策亦不得重用。
玄策之结局,史书并无详述,只言其半生不得志,庸碌而亡,然他间接害死先皇,本应处死,安度半生,实在可疑,我于‘他们’之中潜藏数年,终于得窥一二,原太宗死后,玄策便为李治囚于昆仑深山,至死不见天日,究其缘由,竟是长生仙药已成,玄策身为监工,心生邪念,擅自调换仙药,致太宗病死,他生性多疑,得仙药后恐于体有害,不敢妄服,遂遣人记下仙方,秘藏仙药,又将番僧挖眼剜舌,制成人彘。
玄策妄想寻人试验,独享仙方,岂知却遭亲信告密,高宗虽不信长生,到底难抵诱惑,将玄策秘密囚于深山,日日拷打,欲从其口中逼出长生秘法,未果,又遣人将人彘番僧寻来,教其汉书汉话,试尽诸法,令其写下长生仙方,终知番僧已遭替换,真身早已被玄策杀死,高宗大怒,遂已碎骨之刑将玄策处死于昆仑。
玄策死后,其手下副将失去行踪,高宗后知后觉,布天罗地网搜寻,终未得获。传言玄策曾将长生之方托与副将,副将忠心耿耿,不肯信玄策身死,为防仙方遭人抢夺,特将其誊抄八份,各做更改,与真方一道分藏诸墓,以期玄策归来长生。
这些人能得此内情,据传皆为副将后人,副将一生出入于墓穴王陵,埋藏九方,死前将所有追随者杀尽,仅留一及冠小儿,不忍下手,长生秘闻得以流传下来,副将后人由此代代盗墓为生,发展壮大,鬼祟莫测,至今终将鬼手探及地面,搅弄风云。
长生二字缥缈无迹,却能勾起万般欲望,各门各派,官宦商贾,王侯将相,卷入其中之高位者远非你我所能抗衡,诸方藏处更是隐蔽难寻,其中尤以真方最为凶险,甚有言其埋于幽落黄泉者,数代副将后人投身于此,终于南海得仙方之一,以活人试炼,仙方上附另一方之隐晦提示,由此能够集齐八方,如若寻不得真方,亦可将假方钻研交联,以期得法。
万劫寒玉可保人尸身不腐,于诸方齐聚后便可循法长生,万劫教主嗜血食人,便是于楚王陵中机缘窥见仙方片段,以邪道保求自身永驻盛年,可惜‘他们’来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仙方已被另外几人取走,我虽猜到仙方所在,犹豫后却暂定不予夺取,替她们将刺杀之人引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