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杖带着呼啸风声,打得洛渊身子前倾,双手撑在地上,喉中隐忍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等她起身,第二第三杖接连落下,南凌宿额上青筋暴起,已然怒极,“给我杖责五十,锁在思过崖上悔过三年,今生不得再与那妖女相见!”
洛渊轻咳一声,又吐了小口血出来,撑着身子低低喘息一阵,“我……不是……”
南凌宿眉宇间阴云笼罩,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洛渊肩膀微抬,缓缓直起腰身,不知这时忆起什么,长睫遮出的阴影下竟显出几分柔和眸色,“我喜欢林旸,不是甚么龌龊事。”
陆风只怕洛渊就此服软求掌门开恩,见她如此嘴硬冥顽,心中高兴还来不及,他亲耳听着洛渊承认与那女子的关系,神色间已难掩鄙夷,在旁阴阳怪气地接话道:“连说辞都一般无二,真是南师妹教出来的好徒弟。”
南凌宿听他再提南夙,玄杖下的地砖骤然碎裂,骇人威压惊得殿内众人皆是一抖,陆风亦不敢再造次,默默后退一步,以眼神示意守门弟子,将殿门从内拴了上。
“自古阴阳相辅相合,你二人私下交媾,已是违背天理伦常,连虫犬走兽都不如,还嫌不够龌龊吗!”南凌宿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已是怒极,“凌霄心法第一则便是守心守性,那女子诱你行此轻贱之事,根本是下贱至极,我凌霄难道教你与任何人都能苟且交合吗!你可知传出去辱的是整个凌霄上下的颜面!”
洛渊听他言语中对林旸极尽侮辱,一向沉静眸中终于泛起波澜,抬眸直直望入南凌宿眼中,语声极低极冷,却是坦然,“林旸不曾诱我,是我情愿倾心于她,凌霄心法重在静守本心,我的本心便是林旸,此生不改,何来苟且,凌霄既以清净自守立派,掌门何以借所谓伦常惧怕旁人言语,为自身颜面随意折辱他人,行此自相矛盾之事,便不是本末倒置道貌岸然……”
南凌宿的面色随着洛渊吐露之语越来越沉,终是在闻及“道貌岸然”四字后骤然变色,数年前经历的种种再度浮现于眼前,凌霄峰上大小门派的鄙夷冷眼,天下人茶余饭后的嘲笑流言,以及那时白衣女子望向他时眼中的绝望讽刺将他最后一层面皮也给撕下,南凌宿猛然举起手中玄杖,狠狠击在洛渊背上,将她余下的话皆尽打断,“好个道貌岸然!”
洛渊未有防备,被这一杖打得合身扑在地上,南凌宿双目赤红,已然不知留情,玄杖接连落下,在空荡的大殿内声声作响,人人噤若寒蝉,“你当自己是甚么人,若没有你师父我怎会留你到现在,你一生都是凌霄的狗,也敢冲主子吠咬!我便说那女子下贱,还需看你脸色么!说,说那女子下贱,给我张口说!”
这一夜几经变故,天色终于见亮,外头天光无法透入,殿内依然昏黑浑浊,其间夹杂了浓重的血腥气,南凌宿满目阴绝愤恨,因着竭力挥杖几缕鬓发已散落下来,早不复往日的仙风道骨,数十年隐忍的屈辱皆尽借此发泄出来,“说!给我说!说!”
殿中景象惨烈至极,守卫弟子或偏头或侧目,皆不忍再看,更无人敢上前劝阻,沉闷的敲打声中一声折响突然响起,南凌宿手中玄杖终于折断,一半杖身打在身上弹起滚落,洛渊伏在地上,喉中发出微细的一声轻咳,像极了一声叹息,她背上早已被血染成暗红,五指慢慢收拢,肩膀极轻地颤了一下,似欲起身,然而终究伏在地上不动了。
南凌宿手中扔握着一半玄杖,因着方才癫狂之状气息尚不平稳,陆风在旁观色,上前呈上一方锦帕,南凌宿看他一眼,随手将玄杖扔下,接过锦帕将手上溅落的血迹细细拭净,垂眸睨视被血染红的一袭白衣,“抛在后山思过崖下,让她生生世世反省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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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取了好几个名字,真的好难
第203章 不可见
大殿内一片寂静,一时无人敢动,南凌宿抬眼睨过周遭,声线沉绝,“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吗。”
陆风忙向一旁束手站立的黑衣弟子使眼色,对方似是被方才发生之事吓得不轻,陆风接连示意后他才反应过来,犹豫片刻,咬牙抓住了洛渊手臂,将她往后殿拖去,未走出几步,忽又听南凌宿开口:“今日之事绝不能传出此殿,违者同她一个下场,凌霄决不能再度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似是门栓碰撞,南凌宿眼也未抬,倒是陆风立即厉声呵斥停步的黑衣弟子,“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