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上了楼之后半天没找着人影,下楼看到三只狗还乖乖地趴在那儿,谢景濯又是除非特殊情况不可能溜达到哪儿去的人,只好张口喊了两声李阿姨的名字。
然而李阿姨也一反往常,好半天才从小厨房里出来,身后跟着从玻璃门里涌出来青白色的雾气,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
吴念闻到一股子糊味就愣了,料想以李阿姨精通各大家常菜的厨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这厢谨慎地往厨房靠拢后,问她:
“您这是怎么了,厨房里油烟机坏了还是燃气灶坏了?我现在找人来修一修?”
李阿姨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脸,擦下来之后一看,满脸的嫌弃,一面对他摆摆手,道:
“你可别提了,阿景这阵子趁你不在,也学白白他们闹着要拆家。前两天非得跟我说要学做菜,你说他一双画画的手做什么菜啊?油星子一溅冒一个泡,我看了都生疼……
“加上这孩子吧,天生就不是个当厨子的料,做饭这事你说简单是简单,可那也得有点慧根吧?我都教了他五天了,到现在炒不熟个肉,净给我耽误事儿呢不是……?”
李阿姨说到最后,对谢景濯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可给自己憋坏了。
“不会吧?他又从哪儿冒出来做饭的念头?”吴念听得有些匪夷所思,绕过餐桌勇敢地迈进厨房,下一秒就被熏得睁不开眼睛。
摸瞎走到谢景濯边上,吴念把火关掉,问他:“大哥,我回来了,想听您给我解释解释?”
谢景濯一时没应话,只是自知这次的红烧肉又失败了,率先转身离开案发现场。
在餐桌边解下围裙,又喝了口水后,他兴致不高地开口:“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忽然觉得会做饭挺重要的,就开始学了。”
“就这样?”吴念仔细看了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眼睛都被油烟熏得微微发红,接着道:
“这做饭吧,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保命的技能没错,可你一从小吃着主厨特供长大的,就是学会了,也没什么机会亲自动手吧?谁敢吃您给做的菜啊?”
谢景濯没吭声,满脸都写着:“我现在有点自暴自弃,你最好不要跟我讲话”。
李阿姨看这状况,琢磨着是得去厨房收拾残局了,只不过走之前还是尊重他的意见问了一声:
“阿景,今儿还做不做了?我一早买的那么多五花肉到现在就剩一小盘,要不然……还是留着给你做晚饭吃?”
谢景濯轻叹了口气,无奈道:“阿姨,您就别再打击我了。”
李阿姨闻言“嗐”了一声,赶紧给自己辩解:“也不是阿姨打击你,你说你做的这乌漆麻黑的,连狗都不吃,阿姨不是看你浪费了这么多粮食可惜么?”
边说着,脚下已经进厨房忙着处理那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的后事。
吴念听着两人一来一回,在那儿憋笑了好半天,到最后收到谢景濯警告的视线,才默默地把咧开的嘴收敛回去。
顿了顿,他试探性地开口问:
“谢老师,你该不是因为咱们小璇不会做饭,才突发奇想地去学?”
谢景濯原本半倚着餐桌的身形微僵,皱着眉转头看他,眼睫在光线下破开一道浅金色的弧痕,高贵冷艳而不可侵犯。
只不过下一秒就泄了气,不咸不淡地哼哼了声:
“这你也猜得到……”
“这还用猜,你最近不就只围着你家小璇打转了么?”吴念咂咂嘴,像谢景濯这种傻白甜在他眼里哪有什么心事可言,一边在餐椅上坐下,又问:
“怎么着,那兼职的事情跟她说清楚没有?”
“还没……”谢景濯跟着坐下来,伸手拨弄了两下花瓶里已经好几天没换的白色满天星,嘴上道:
“但应该也快了,她下周期末考,这周末我就没让她过来,而且过年的时候司璇在这里住,到时候我会跟她讲的。”
“过年的时候在这里住?”吴念惊了,怀疑是不是谢景濯给人小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过年不回家阖家团圆啊?”
“嗯,她说是因为法语补习班寒假也有开课……不过我猜大概不止这个原因,跟家里人也有一点关系吧,”谢景濯说到这儿,把那束满天星从黑色的小陶罐里拿出来,一面轻道:
“所以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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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之前,司璇接到年文文的电话:
“小璇,回来的车票买了没有?把时间表发给妈妈看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车站接你。”
她的嗓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又亲昵。
司璇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里有些动摇,可一想到回去要面对司瑶和司珵,又实在太累了。
伸手揉了揉眼尾,她努力用很自然口气对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