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长空司一挑眉,手掌一翻,就要动用法力将花灯推远。
李庆弦又连忙拦住他的动作,想笑又十分无奈道:“不是这么放的啊,要让它自已飘。”
“真麻烦。”长空司口中说着,还是乖乖收了手,目送着逐渐飘远的莲花灯,“本座想要得到什么,从来只会靠自已,寄托于一盏灯,太不切实际。”
“是啊,人人都知道这不切实际,要是愿望那么容易就能实现,世间也不会有遗憾和悔恨了。”
李庆弦在岸边坐下。
“你好像有事在瞒着本座。”
“我?”李庆弦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到马上就要成亲了,便多了些烦恼罢了。”
他曲起腿,将脸枕在手臂上,半阖着眼睛,望着逐渐远去的那一星光亮,口中喃喃道:“我的命运何尝不像那小小的一只莲花灯,随风飘摇,不知去向,前途渺茫。”
提到这个,长空司便感觉到一阵呼吸不畅,即便知道李庆弦对长空羽并无儿女之情,只不过是王命难违,但他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本座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点头,本座可以随时带你走,未女族自会有本座护着,龙族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你……”
长空司一扭头,发现李庆弦已经枕在胳膊上睡着了。
他陡然间发觉,时辰已经很晚了,李庆弦真身是条蛇,即便变成人不用再冬眠,可到了冬日里却会格外贪睡些,若是平日,这个时辰怕是早已经歇下了。
长空司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李庆弦的身前蹲下,静静凝望着他在熟睡中的脸庞。
这个人睡觉时何曾皱过眉?长空司的心脏一紧,抬起手,想为他抚平蹙起的眉宇,可指尖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李庆弦的额心间。
那里印着他亲手交给他的逆鳞,一别数月,那鳞片形状的印记早已红得似血。
长空司眸中悦动着稀碎的光,千头万绪涌上心间,心口既甜蜜又悲伤,那滋味儿简直难挨到了极致。
从地宫上来与李庆弦一别,回到万劫城后,他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程先生破译那本书,在得知了长空和驰死亡的真相,和临终遗言后,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件蒙蔽了龙族人千万年的真相。
他们原来一直曲解了逆鳞的真正含义。
它不是用来试探妻子爱不爱自已的物件,而是代表着本人心甘情愿的爱与付出。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逆鳞,心口之鳞,可为所爱无坚不摧,可为所爱丢盔卸甲。
他这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间,陷进去的是他自已。
他愧对万劫城万民,他愧对那些支持他信任他的人。他从此以后便有了弱点,再也做不到将李庆弦的生死置之度外,再也做不到忽略李庆弦所思所想,强硬地把人留在他身边。
第48章 本殿下的大喜之日
即便不愿意面对,该来的总会来。
婚期如约而至,来到了腊月初十。
典礼在龙宫举办,无数妖族受邀前来贺喜。
龙族向来重视排场,公主大婚,更要大肆操办,早在一月之前就开始布置筹备。
放眼望去,整个龙宫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纱幔珍宝,红绸锦缎,大气瑰丽,仙乐声不绝于耳。
按照流程,是新郎要执着新娘的手一起步入龙宫主殿,也就是龙泰殿拜堂,参拜龙王龙后,三拜九叩。
是的,拜堂拜的不是天地,拜的不是李还山和巧香岚,而是拜龙王和龙后。
说得好听叫公主下嫁,说得难听点,龙族的驸马在人间就等同于倒插门,地位末等,人微言轻,处处看人脸色过活。
原本按照规矩,驸马要提前七天住进龙宫受教,听司礼官讲婚后的规矩,李庆弦不愿,硬是拖到了提前一天。
司礼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给了他好一通脸色,这就开始摆上谱了。
李庆弦想与长空羽见一面,有些话想对她说,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也是婚后的一条规矩,若是没有公主的召见,驸马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出入龙宫、不得擅自与公主同房。要恪守夫德,在内不得忤逆公主、命令公主,要顺从公主,甚至连想家了回家看看都要征得同意,时时刻刻有人跟在身边。
条条框框,像裹脚布一样冗长,无不限制禁锢着驸马的人身自由。
李庆弦听后想骂人。
这跟奴才有什么区别?
典礼开始之前,李庆弦等候在偏殿,手指轻轻抚摸着系在腕上的一颗珠子。
那日他睡着后,是长空司送他回来的。
长空司竟会为了他让步,到现在他仍感到不可思议。是他先违背了他们的约定,长空司无须任何理由,也无须征得他的同意,大可以把他强行带回万劫城,可他非但没有,还陪他过了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