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我方才进来,听到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说我父亲不配为太子太傅,罪臣惭愧,但也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文武双全之子……”
傅笑宁断在了这里,深呼吸一口气,身后的户部尚书,冷哼道:“顽劣之子,子不教,父之过。”
“非也非也。”傅笑宁摇了摇头,轻笑道,“您这可是把皇上也骂进去了哦?”
“皇上恕罪,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宰相立马躬身道歉,指着盛澜清道:“你这小子学武这么多年,不学正道,反而伶牙俐齿,休要在这里蛊惑人心,胡言乱语来颠倒黑白,以脱罪责。”
“李爱卿,澜清话还未说完,不过刑部侍郎的女婿女儿在城危之际临难而逃确有此事?”
“……是。”
“陛下!”盛澜清躬身,想到师妹还不知他心意,想到父母和其他叔伯婶娘守护着这些人,不由心寒,“臣自小-便长在京城,看得都是灯火辉煌,八街九陌,可是去了一趟云城,才知道所谓安稳的日子都不是轻松舒服就能完成的,那些不分昼夜的巡逻,那些边军奋战的坚持,还有那些在后方倾尽毕生所学清苦一生的奉献者,跨越千里送补给的后备人……这么多有用之人,请问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你们能算哪一种?”
“沈大将军让我问问互补为什么上个月送给西北的粮草少了一半。”
“臣路过西北之时,见城门紧闭,城中血腥味极浓,才让护卫带我进去,指挥城中防卫和百姓各司其职,才堪堪撑了三天,沈大将军等人差点就要以身殉国,亏我带着云城交易,在城破之时赶来。”
盛澜清扬声问,步步为谋。
群臣一时被震撼,交头接耳。
“户部不是天天在哭因为军粮供给那不错银两吗?”
“粮草都少了一半,哪里还没钱。”
“问题是那一帮壮汉,三天不吃不喝,饿的瘦骨嶙峋,骨瘦如柴,实在是我国之悲啊!”
群臣愤慨:“请陛下明查,定不能让肱股之臣寒心!”
“对!给沈将军、沈将军一个交代!”
“臣附议!”
“臣附议!”
“……”
皇帝厉声道:“竟有此事!”
随后不断咳嗽。
盛澜清身后之人纷纷下跪:“皇上息怒,请皇上注意圣体。”
皇帝咳了一段时间,太监给他递水平复,片刻言:“盛小子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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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明灯啊希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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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
因为害怕傅笑宁今晚做噩梦, 旦宵王妃坐在镜前问:“宁宁困了吗?”
傅笑宁抖开大被子:“我不困,公主你梳头吧。”
旦宵王妃点头:“旦宵王和世子并非良善之辈,希望澜清能够解决。”
傅笑宁有些懵:“公主你不伤心?”
“不伤心。”旦宵王妃这个名号她耽了太多年, 都差点忘记了原名, 她也并非云霄公主, 她是盛云霞,“你随澜清叫我声姑母吧。”
“可……”
“一日师兄也是兄长,难道你不当他是你兄长吗?”
“笑宁荣幸。”傅笑宁连忙改口,“姑母。”
“世子并非我亲子。”
“旦宵王承继至今, 都有正妃是朝廷亲赐, 侧妃是当地世家之女的习惯,而世家女又自是又青梅竹马的情分。”
可世子若是侧妃的, 旦宵王侧妃是个张扬的人, 就算愿意给正妃, 也不会四处宣扬自己才是亲母。
盛云霞看出她的疑惑:“这世间男子哪一个不是从小侍女服侍, 为了所谓的名声,又常常去母留子。”
“新婚当天就得知会有个孩子在自己名下……”傅笑宁接着往下想。
望着手上木质粗糙的梳子,盛云霞苦涩地笑:“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接受。”
“曾经有个人对我说。”
“你看在皇宫里, 你的人生被多大的画框已经定死了,你是什么样的画也是皇上决定的, 你本人的意识也会渐渐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涟漪, 但凡间外面不一样啊,你可以去觉得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画。”
“比如丰硕累累的稻子,喂饱一方百姓, 再比如锋利的箭, 插在侵-犯敌人的心尖;还比如……”
沈南意的话如同魔音, 深深地响在盛云霞的心里。
在每个日-日夜夜,她守着犹如死水的心房,麻木地过着每一天。
“我知道了!箭,是像大将军那样吗?”傅笑宁顿了顿。
盛云霞笑了笑:“对,那宁宁想成为什么?”
傅笑宁摇摇头:“我是得过且过的那种人,但是每一天都认认真真。”
她在床沿望着盛云霞,歪头问:“那姑母曾经想做什么。”
“我当时说。”
“如今旱灾连连,饿莩遍野,我先想做那丰硕累累的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