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喝上一口,缓了缓气,才觉得心安定了些。
“殿下,臣女听闻你今日还朝,特地来看望你,路上听闻皇帝舅舅的消息,你……你不要太过伤心。”
来的那个怀玉郡主也是性情中人,看着谢微神伤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泪一点一点的落下来,颇有梨花带雨的姿容。
谢微沉郁一会儿,才抬头看她,只是一看她,许多从前与她经历的场景就在眼前,恍然还是旧时。
那时父皇健在,母亲也没有被人劫走,他还身在皇宫,过着天真纯洁的日子,时常推着她荡秋千,与她欢笑一片。
只是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谢微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的脸庞,想将她眼角的泪珠抹去。
小郡主啊,这般容易落泪,这般柔软的心肠。
“彩衣,多年未见,你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
他的手,堪堪碰到李彩衣湿润的脸颊就停下来,不敢再碰了。
眼前貌美清丽的女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要糖吃的小女童了。
她温婉多情,玉身玲珑,俨然一副女子般的大人模样。
似乎,她早已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李彩衣抓住谢微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不是的,殿下,我就是我,丝毫没有变化,我一直记挂着你呢,殿下,你可知我盼了你多久?”
虞熙听着小郡主说的这话,很难不乱想。
而谢微也是,他再怎么平日里不接触女子,也不妨碍听不懂这几句话中蕴含的情意。
他将手从她手中狠心抽走,将她规矩的扶起来,
“彩衣妹妹,地上凉,先起来吧。”
李彩衣站起来后,眼中无限情意的望着他,
“殿下,舅舅前几日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也喊贵妃娘娘的名字……我们,都很思念你。”
谢微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虞熙听着这几话叹了口气,谢微还听不懂呢,小郡主口中说的他们的思念,埋藏最深的却是自己的相思。
看这情形,恐怕小郡主从小就已经喜欢谢微了,但谢微这个榆木脑袋根本没有察觉,反而还跑去蜀山‘出家’了吧。
虞熙自己在这边听着,方才看尸体的恶心也压下去不少,淮羿见她没事了,就要去找谢微说事。
虞熙连忙拉住他,小郡主正和谢微说话,手中拿着软帕子轻轻擦拭他面上的泪痕,两人互诉心肠,淮羿偏要过去插一脚。
当真好煞风景。
虞熙拉住他,他还懵然不知,转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疑问。
虞熙满眼无奈。
正在这时,宫室外面突然一阵聒噪,紧接着便传来的是参差不齐的马蹄声。
虞熙看了淮羿一眼,连皇帝的亲儿子,谢微入宫都不能骑马,这位来的又是什么身份,比皇子还要显赫?
“静安王到!”
一声太监高呼,甚至话音未落,外面的人就已经急匆匆大步流星的迈了进来。
他看见旁边的谢微也在,只是看了一眼,对着虞熙和淮羿更是不放在眼里,直接走到皇帝床榻。
虞熙想他应是要拉开来看一眼,人到底死没死透的。
可见他看见被褥已经拉住盖了头,那人身上也没了起伏,便也不再确认,似乎直接默认了皇帝已死,淡定的走到沉郁的谢微面前,低沉道,
“你回来了。”
谢微站起身,
“拜见皇叔,方到刚才。”
“你到的时候……”
知道他要问什么,谢微一时间又有一些动容,
“父皇已经不在了。”
那人看着谢微的模样,大手抚上谢微的肩膀,拍了拍,简言道,
“节哀。”
然后他才转头看着虞熙和淮羿,
“这二位是?”
虞熙这才好好打量他。
身材魁梧,遍身银光铠甲,头戴紫冠腰间负紫玉腰带,面容冷峻威严,不说话便无端有一股威压,很像话本小说里战无不胜的将军模样。
“他们二人是我蜀山的朋友,放心不下我,随我一同过来的。”
谢微的解释没有引起静安王的多思,他只是随意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又转头吩咐太监道,
“通知大宗伯,准备皇帝丧礼,大司空,修缮皇陵,传令下去,字亲王至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皆于明日设坛举哀。”
“是。”
他随身带的师爷听了,立即躬身出去复命去了。
静安王转过头来,看着谢微,
“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日,歇息歇息。”
谢微点了点头,负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