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杏眸登时大张,红唇嗫嚅,“夫、夫君……”想阻止,却无济于事。孟宴宁的眉目渐渐变得邪狞。
忍不住抓挠他的颈。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咬他一口,去一去他身上的疯气。
可惜,他稍微一用力,她便发了软,粉白的脸儿没有依撑,被迫向房梁的方向仰起,如缎的青丝,便这样散下去,眼尾也不可遏制,慢慢地逼蒸出粉色痕迹。不一会,书房间内的条桌吱呀响动,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
周宅三院有一间耳房,表姑娘苏小莹和姨妈便住在此间。
苏小莹神思昏昏,歪在榻上。只穿着一件耦合色的肚兜子外罩,一件轻薄的水色纱衣。
衾被拽到了锁骨下,手摁着被褥,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睫毛总是在不住的颤抖。
她病了有一阵,知道如此能故意推迟婚事,便不肯好好吃药。
姨妈见钱眼开,原答应她好好许个人家,但陈员外的礼厚重,她笑笑,便应承下了。左右姨妈还有个儿子,自己只不过便宜女儿。
当初苦心筹谋的姻亲,到头来也成了一场笑话。
苏小莹没什么可想的,纯粹靠病能拖一日,便拖一日。
恍恍惚惚的,感觉额头的巾帕被人拿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腻的手掌。
炙热的吐息在颈项边流连。
“呀。”苏小莹瞬间睁眼,便看到骆清岚不知何时坐在床榻边。身上官服未脱,赤色的,很刺眼。
“骆大人,你怎么会在这?”
苏小莹受到了惊吓,问他。
骆清岚正把帕子浸在水盆里。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嘀嗒淌下。嘴角挑起一抹笑。
“我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苏小莹环顾四周,正门紧闭,轩窗洞开。当即确定,骆清岚是跳窗进来的。
堂堂镇守太监,此举未免不成体统。可他竟为自己的病而来,苏小莹不禁有所触动。可他将把帕子递过来时,苏小莹又快速的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我没什么大碍。大人私闯我闺房,不觉得不合礼数吗?趁着四下里没有人,你还是回去吧。”
“脸都烧红了,还说没什么大碍?”骆清岚眯眸,固执地要为她换巾帕。苏小莹生气,“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骆清岚盯她,舔了下自己的后槽牙。问得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我翻墙找你,没多久你就病了。我怕你是因为我病的,我难辞其咎。”
苏小莹愣怔,继而有些失望,翻身躺回去,“大人多虑了,我的病跟大人没有关系。”
骆清岚还是没走。
苏小莹不由气恼,“大人若还不走,我便喊人了。”
“你当真不愿见我?要喊人轰我?”这样的态度,骆清岚也没了好脸色,“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想嫁给陈员外?病是不是装的?”
他突然特别关心自己是不是会嫁给别人,苏小莹指尖压着被褥,心怦怦的跳着。原本已经放下了,也深深的受伤了。但这些日子,难免被他搅弄得心意难平,又燃起一丝希冀。
她慢慢的把被子遮过脸,小声地,小心翼翼地道,“真的假的,又怎么样,我不嫁给他,难道嫁给大人?”
她也猜累了,从前也仅仅因为近乎自恋的猜测,一直坚持着。可她好不容易想断掉,他又这样三番五次的纠缠。
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恼恨于他隐藏的阉人的身份。他毕竟是个官,有权有势,比大腹便便的陈员外好得多。
可苏小莹闭上眼睛,等了很久很久,终究没有听到骆清岚回答。睁眼,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窗台边只留下一包药。
还有那日他扔给她的一吊钱。
苏小莹忙不迭坐起,眼泪一下子逼出眼眶,这个人,简直让怄死她。她气急败坏,索性踩碎了他拿来的药包,连那一吊钱,也摔得满地都是。
*
云冉大伯母家的案子闹了很久,街头巷尾沸沸扬扬,可云冉始终没有机会再找出周从之让她放进孟宴明书房中的密信。
直到朝廷下派了按察使,明州好几个香药大户也联合起来,要求臬司衙门细审云鼎峰云氏族长一家自裁惨案,
连冯知县,都派人来捉拿孟宴宁的时候,云冉才知道那密信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那个叫骆清岚的阉人向朝廷递了一纸诉状,状告多年来云鼎峰联合明州知府,赦县知县及明州一些香料大户走私香药。
有云氏账册为证。
皇上震怒,让骆清岚务必将这些走私大户捉拿归案,将他们的家财尽数抄没。
这让赦县香药商人人人自危,明州知府,赦县知县,更是彻夜无眠,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