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宴宁,不过是阿娘在曲澹江边无意间捡到的孩子,除却颈项上一柄纯金如意长命锁,生父母不可考。
他欲离了孟家,但也可假作顾念孟舶干“养育之恩”,仍唤他一声伯父。
至于云昶和云母,他是云昶出狱的“大功臣”,于情于理,孰轻孰重,云昶掂量不清么?
云冉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想,为了给自己一个正经名分,他竟不惜自曝难堪身世。这份情谊,未免太重了些。
她又暗窥了眼孟宴宁,不禁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里边在怦然跳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因着她的感念,在蓬勃的生长。
鬼使神差的,她勾了一下孟宴宁的手心。“二哥哥……”
好像是小猫挠痒,孟宴宁猝然敛眸凝她,云冉脸颊微红,忙别过脸。
但他的呼吸已变得沉着。
“冉冉,若无不妥之处,可要先把衣服换了?”
云冉点点头,却见他跟着自己进了换衣的地方。
还不及细问,他忽地将她抵在了里屋的墙边,她身后堆叠的布匹,因他这一举动,轰然坍塌。
“二哥哥……”云冉感觉到他微热的呼吸扑在自己的颈边,竟也被他勾得春情浮动。
孟宴宁便更深地禁锢她,抚上她的面颊。她被他目色所烫,咬唇偏过脸,却被他逼迫摆正。
“冉冉,方才是不是这个意思?”他漆黑的眸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低沉。
云冉张口结舌。是了,她刚才鬼迷心窍地,勾了一下他的掌心,不就是在暗撩他?眼下知道后悔,也似乎来不及。他的吻来得似疾风骤雨,很快将她淹没。
舌尖缠舌尖,继而触舌根,轻拢慢捻,滋味甘醇。他沉黑的眸,因这吮砥的举动,很快又漫上餍足的薄红,直搅得云冉好不欢快,连连求饶。
分开时,眸里也是水光点点,口唇莹润。
她不免紧紧抓住背后滚作一团的缎布,不好意思极了。
尽管她心里格外思念周从之,可在方才的刹那间,她不知怎么的,又只想遵照孟宴宁的心意,沉沦在他的气息里。
即便从前也和他亲密无间,但那时候和他只做兄妹,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突然这样待自己。
可,可自己还是不能再乱勾引他了。万一周从之还活着,会怎么想她?
云冉越想越觉得紧张,以至于在孟宴宁过来的时候,猛的搡他。
“二哥哥,我累了。”她急促告饶,声音软软道。
孟宴宁还是很克制的,她这么一说,他便放开她了。甚至理了理衣襟,一双美目恢复清明,竟连一丝情/欲的痕迹,都荡然无存。
每当这时候,云冉便觉得,是自己暗搓搓对他的撩拨起了作用,但想让他撕下楚楚衣冠,这些微没的小伎俩,实际上是不大有用的。
这样也好。
自己偶然讨好,能叫他高兴,便是稍微情动,也不至于沉沦。
若日后她真的发现周从之的踪迹,也可以顺理成章,得到他的成全祝福。
*
试完了吉服,云冉便辞别了孟宴宁,回了山庄。
孟宴宁却还有事,因他准备去趟渔村,打听一下窈娘的消息。想到那日她把周从之带到东街的惊心动魄,孟宴宁颇不自在。
他摩挲指骨戒,愤恨于手底下之人,总不能让他顺心如意,多出纰漏。
可是正当他备好车马,准备启程时,却见一戴着帷帽的倩影跌跌撞撞,向他扑来。
“二爷,大事不好了!”
竟是他正要找的窈娘,此刻花容失色,仿佛被人捏住了七寸。
“爷叫我看护的周公子,竟然背着我逃跑了……近来他的眼睛能看到些略微的光,我惶恐他不久便要恢复光明,故意带他到东街找大夫,实是想再给他配副毒药。不曾想今日一早,翻遍了前院,后院都不见他踪影。”
窈娘说着,泣不成声,根本不敢看孟宴宁的表情。
“二爷啊,怪我疏忽,那周从之不知什么时候,其实已经完全能看见了,却将我蒙在鼓里。我惶恐他知晓内情,对二爷不利,这才着急忙慌地,找您来了!”
孟宴宁只默默听,骨节上的软戒,不留神间,竟被他生生掐断。
第三十二章
“逃了?”
孟宴宁好似自言自语, 又眼锋一凛,逼视窈娘,“你说他早能重见光明, 却将你蒙在鼓里。依你之见,他为何要逃?”
眼下情况,已超出孟宴宁预估。可他更需迫切的确定, 周从之是否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害他坠海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