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样的宣泄,报复她。
所以现在她不高兴,孟宴宁便会觉得快慰。
若是旁的,云冉便认了。但她的确不知,那信会真的让他“身败名裂”,也从未想过,他在狱中会遭遇不公对待。她当时甚至愧疚,想将他救出。
到底为什么,他从前那般光风霁月,现在便这样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那年他搬到云家,她绝不会设法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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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宁说到做到,既然让云冉怀上孩子,便开始日夜辛勤耕耘,半点不肯懈怠。
一日三餐不忘保胎药,夜里还要给她加上塞。那物什像玉璋,腕骨大小,小臂长短。冰润滑凉。将他留在她身里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不允许她漏。
云冉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容器,负责承载着她和他即将到来的孩子。
可她分明还没有怀。何况他还说未来上京入仕,可以择优而娶,为孩子找个出身高贵的阿娘。一想到这点,她便气得昏头,想要他停止这荒诞的行径。偏偏想把他踹下床底时,周身银链当啷,四肢都动弹不得,好似被蛛网网住的白蛾。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阵子,云冉忽然发现,进屋伺候的丫鬟开始穿更轻薄的短衫了。
春已暮。她竟然还在孟宴宁身边。
周从之去哪了?他怎么不想办法给她递消息,不要她了吗?
云冉胡思乱想着,透过窗棂,又发现孟宴宁两手悬着片婴孩的襁褓,正着阳光半眯眸打量,唇微微挑起,不知道在想什么。颀长的剪影落在身后台阶上,倒像极了,一个正期待孩子降生的父亲。
她豁然跌坐在檀木椅上,瑟瑟发抖。
孟宴宁也太奇怪了,竟然背着她,给还没有怀上的孩子准备新衣。请的大夫,也是赦县有名的女科圣手。他现在不是为了叫她难过,才让她为他生孩子吗?
为何自己,又如此上心?
云冉紧张地纠缠双手,忽然又想到,孟宴宁近来尤其喜欢枕在她的肚子上,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也频繁地请大夫到宅里把脉,不厌其烦地问他,云冉何时能怀。
那模样,分明不是报复。若只想报复她,也会这样吗?云冉心怦怦跳,忽然想试一试,假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能等怀上孩子后,让自己陷入孟宴宁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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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出去吧,我有些乏了。”
云冉沐浴后,把两个伺候她的丫鬟支走。见四下无人,便悄悄推开窗,湿着头发吹风。
她的身骨本就有些羸弱,一着凉,人便晕乎乎的,脸也热起来。
待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不迭关窗来到榻边,开始虚虚咳嗽。
孟宴宁手里端着一碗药,闻声顿了顿,才继续进屋。
云冉一身雪色绣银莲交领单衣,及腰的长发像光滑的水缎披散,勾勒出纤柔的腰身。听到孟宴宁的动静,侧脸对他,柔声唤道,“二哥哥。”
她的睫羽卷翘翕动,半收下颌,后颈便从领子处探出一段莹秀的白。
那微张的唇也带了丝热红,嘴角宛若妩媚的小钩,随意的一个眼神,便格外灼人。
孟宴宁静默半晌,把药放到一边。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一些?”他走到云冉身边,好像这些日子,和她没了任何芥蒂般。大掌插进她还湿漉漉的发梢,碰到她发热的背。因着水泽的缘故,衣裳都贴着雪肤,隐隐透出些红色痕迹。
瞳光乍收,呼吸灼热。
“这单衫也薄,打湿了什么都能瞧见。”明明瞧过云冉千百种风情,偏偏这样的,还叫他新鲜,比不穿更撩人。
“二哥哥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我能不能养好身子,好生养?”云冉刻意搡他,咳嗽了会,闷闷躺下道,“若是孩子,便不必了。我哪也去不了,这孩子,总会生下来的。”
禁锢她那么多日,她还是第一次不再装乖,给自己甩脸色。孟宴宁淡笑,好整以暇道,“难为冉冉记得孩子,大夫也说,只好按时服药,很快便能怀上。那便喝药吧。”
那药很苦。
云冉压抑住干呕的想法,皱眉道,“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想跟二哥哥闹。温补的药太热,我有些燥,今日不想喝了。”
孟宴宁似乎觉得他在说谎,五指抓取药碗,复又走回,“冉冉,你还想逃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一世的分量太重,云冉光听着便心惊肉跳。
她掐了掐掌心,勉强让自己回神,“我是真的有点累。”
孟宴宁却坚持让她喝。本也不是伤身的东西,不过些滋补药材。云冉不依,他便强迫她起身,“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