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向仪贞分说道:“长禧宫没有自己的炉灶,点心都是大厨房依着妾的品级、每日送来的,想必不能入娘娘尊口;但少了这一样,实在有慢待贵客之嫌,还请娘娘多多恕罪。”H漫画男喘女喘广播剧都在Q群把衣48一6九6③
手指头不疼了,仪贞总算舒了口气,对于苏婕妤的异样恭慎,也咂摸出了缘故,便有意挽回自己的声名:“婕妤忒客套了。从前我年纪轻不知事,竟不明白宫里头姐妹多些的好处,叫婕妤伤了心吧?其实陛下心怀天下,后宫里的事儿,在他老人家那里,能占着芝麻那么大的一点就是顶天了,咱们理应和和睦睦地相处着,免得这么微不可见的一点儿,却还给陛下添烦恼才是——况且,天长日久的,总要有那么三五个说得着话的人,才不会觉得孤单无味呀!”
她一般不爱说这么肉麻的话,今日是实在不想回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不得不厚着脸皮,以图在苏婕妤这里多赖一阵。
苏婕妤果然呆了一呆,旋即赶忙表态说:“娘娘此番教诲,妾受教终生。只是往常对娘娘,也从未有过半分怨怼,无非是敬畏于娘娘万金之躯,虽心向往之,却不敢轻易唐突冒犯罢了。”
不管怎么说,二人初步达成协和。片刻宫人呈上点心,也绝非如苏婕妤口中那般粗陋,毕竟是宫里的东西嘛。
仪贞略略觉着饿了,便吃了一小块儿玫瑰八仙糕,苏婕妤亦跟着拈了一颗衣梅。
有时候一道进吃食,于拉进距离上真有种意想不到的奇效,盖因发觉了彼此都是享食人间烟火的肉"身凡胎吧,多少生出一种属我族类的亲切来。
仪贞拭了拭嘴角,道:“我于音律上皆外行,请婕妤为我讲讲,这琴弦可有什么讲究吗?”
这算是问到苏婕妤的心坎儿上,一开口时还仅仅就弦而谈,跟着免不了要说琴面琴底的讲究,以及龙池、凤沼、雁足,还有轸池、轸子、护轸…
仪贞跟听天书似的,只有不时点头的份儿,后来说起了上古名琴的典故,这才能插上嘴。
暗里感慨,自己当日故意讥讽苏婕妤应该去科举场里挣功名,实际上,她若是个男子,还真当得起这一句呢。
可惜了的。
自己爱皮相,可不是只会爱皮相。这样才情斐然的女孩子,困在深宫里,哪一日方能够高山流水遇知音呢?
怪道她要弹《湘妃怨》。
“娘娘想到什么?”苏婕妤见她沉吟不语,只当是自己哪一句说错了。
仪贞摇摇头:“香草美人,凭什么总要被贤良之士用以表明忠君之心呢?一想到那些鹤发鸡皮、胡子一大把的老先生们对花对月、大发闺怨,我心里真不平得很。”
这话太离经叛道了。苏婕妤竟并不惊异,有感而发道:“大抵忠良企盼圣主起用的心,与女子企盼良人垂爱的心,总是有共通之处的吧。”
嗯?这话倒又不像是平白而来的了。仪贞一时想,皇帝擅笛,苏婕妤擅琴,两个人若有机缘合奏合鸣,以乐相酬,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彼时为蒙蔽王遥,皇帝与她相处过多日,听说二人颇为相投,依她的才情,看来不会全是作假吧。
可惜那苏大人是个老厌物,倘或带累了自己女儿,让皇帝对她倍加提防,那就不好了。
原本是出来散心的,兜兜转转又绕回这上头,仪贞真讨厌起了自己这脑子。
忙努力摈弃了杂念,还继续讲那些典故,不料珊珊寻来了。
却说慧慧见仪贞执意独自出门,找不着个讨主意的人,七上八下地在拾翠馆盘桓着。直到觑见皇帝从前朝回来,仍旧冷着脸,这下别无他法,暗里给孙锦舟比了个手势,两人到下房碰头合计。
孙锦舟更摸不着头脑啊。吮唇琢磨了一会儿,说:“以往都是皇后娘娘心胸宽广,不拘谁占理,就先来哄着那位——今日倒奇了!”
慧慧毕竟是偏帮仪贞的,孙锦舟对她来说也不是别人,忍不住道:“回回如此,就不能有个例外了…”
孙锦舟“嗐”了声,挑起大拇指来:“那位是谁,天字第一号哇!几时见过屋檐子向檐下人低头的?真有那么反常的景儿了,你当咱们这些屋子里的人还有好处不成?”
理还真是这么个理。慧慧犹是不忿:“你心如明镜,眼察秋毫——你自己想法子去!”
“别呀!”孙锦舟拉住她,又嬉皮笑脸起来:“我告诉你个巧宗儿。就骠骑将军要退亲那事儿,辅国将军倒是不强求了,郡君自己脸上无光,不肯善罢甘休;此外那位俞家千金——如今也是跟俞家不相干的人了——她也不肯嫁到谢家去。你只消将这话透给皇后娘娘,甭管最终陛下如何平息此事,娘娘总要惦念这份恩情,陛下么,也要惦念咱们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