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此不开窍!
顾夕昭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但其实她自己并没那么在意,但还是装作后悔担忧的样子蹙眉道:“臣妾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那明日若是再有人来索画,臣妾该如何回绝?”
萧晏语气稍缓:“现在知道怕了?”
“是,臣妾这手,废不得。”顾夕昭伸着五指仔细端详了一番。
“明日,你将朕给你的那幅给齐王,若是有往日做的画,就拿一幅给丞相。若是没有就先拖着,对外称患有手疾,日后在做一幅画予他。”
顾夕昭忍住笑意,轻声道:“好,都听陛下的。”
萧晏才浅笑了笑,不再同她置气。
说起来,有时候觉得她像个小孩子。此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能让她生气。
她起身牵起她的手,轻轻摇了摇道:“时候不早,臣妾伺候陛下就寝?”
萧晏点了点头跟着她站起身,顾夕昭替她洗漱宽衣后又命人端来醒酒汤。
“你命人准备的?”萧晏看着醒酒汤浅笑道。
“嗯,回来时便命人温着了。”
“那朕若是不来呢?”
“那定也有旁人伺候着,不论陛下来不来,臣妾这里都得候着圣驾。”她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吹才递到萧晏嘴边,不假思索道。
萧晏看着她,愣了片刻去喝那勺汤。用完汤,两人静静躺了下来。
“夕昭。”
“嗯?”
“你会否觉得委屈?”
“陛下何出此言?”顾夕昭转头不解看她。
“你有倾世容颜和惊世才华,却只能困在深宫之中。”萧晏看着她认真问了一句。
顾夕昭一笑:“不困在深宫,也会困在深院中,如今陛下待臣妾很好,有何可委屈。”
“夕昭...”萧晏看着她,欲言又止。
“臣妾只能如此。在雍州,臣妾不过是个不受父王宠爱的郡主,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即便不入宫,也会与父王物色好的某个有权势之人成亲。”顾夕昭笑了笑,语气淡然。
“陛下知道臣妾为何命人带着画出去看看外面中肯些的评价吗?”顾夕昭侧身面对她。
萧晏也转过脸摇了摇头。
“并非是臣妾所说的被人恭维惯了想听实话,恰恰相反,在雍州,顾长越那种不入流的画作都比臣妾的要受人追捧,臣妾心中是不服的。他们表面会赞扬几句,可是转脸便是更殷切的赞扬那些远不如臣妾的人。”
“仅仅因为他们是男子,是公子。没有平心而论的公正。”
“可后来臣妾得到的答案是,无人欣赏。江寒的画在雍州也不及顾长越他们随手一幅。”
“因此后来,臣妾再未将画拿出去过。”
第93章 楚王
她语气平静,可萧晏分明听到了她的不甘与愤恨。她胸中的丘壑,被她深深压抑克制,被日久天长的泥潭遮挡。
“陛下,臣妾有时候很羡慕您。”
“嗯。我知道。”
“非是羡慕您手握权柄,掌他人生死,也非羡慕您高高在上,日月星辰亦唾手可得。臣妾羡慕的,是您自小就有机会同旁的皇子公主公平竞争,活在自由和公正里。”
萧晏摇摇头道:“不,我反而是生来就占尽了先机,剥夺了别人眼里的公正。”
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上天偏袒她,父母偏袒她,所有的好事自然也都向她倾斜。与顾夕昭恰是截然相反。
萧晏靠近她,将她揽在怀里:“夕昭。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是江寒,也可以是顾夕昭,更可以是张寒,李寒,只要你想,你做什么都可以。”
顾夕昭没有答话,只是依偎在她怀里,感受着她给的温存。
“过几日便是朕的生辰了。朕原本想着带着你去玄武湖留一宿,只有我们二人。可母后今日问起,朕又觉得生养之恩大于天,那日还是应该陪在她老人家身边。”萧晏躺在榻上,头枕着手臂。
“玄武湖可日后再去,陛下生辰那日,理应陪在母后身侧的。”她说话含含糊糊的。
“嗯,那我们日后再去玄武湖,等下雪了,景色更佳。我们可以在湖上的院中,雪夜拔簪敲竹,抚琴作画,围炉煮雪……”萧晏勾勒着未来。
顾夕昭已呼吸均匀绵长起来,萧晏便不再说话,轻轻抚着她的背的手也慢慢停下来。
翌日。
萧晏走后,顾夕昭将众人屏退,独留江禄海一人。
“昨晚如何?可有何发现?”
“回娘娘,确有发现。”
“细细说来。”
“昨夜她去见了明玉。”江禄海始终留了个心眼,未和盘托出。
顾夕昭忖了忖道:“此事,暂不要打草惊蛇,凡事留意些,万不能大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