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孩子好,她做什么都愿意,何况那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明靖帝忍着身体的不适,即使太医院正千叮万嘱卧床静养,他仍搭着福公公的手,跨进了灵堂。
此时萧贵妃已静静的躺在了里面,珠翠华服,似婴儿沉睡般宁静安详。
皇子和公主都熬不住深夜下去歇息了,皇觉寺的僧人轮流值守在殿内,几位宫人小心的守着火烛。
皇帝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棺椁旁,让福公公以为要这样立上一晚上,而准备开口劝说的时候。
“福善,你说头七的时候,贵妃会回来吗?”
福公公心头一跳,皇觉寺的人还在这里超度呢,回来,回来索命吗?
“陛下,贵妃娘娘若泉下有知您这样不爱惜自己,还不定要怎么伤心呢!”
一阵风从殿外刮来,殿内影子摇晃不止,在这寂静之中,仿佛传来了铁器相撞的锵锵声。
福公公蹙着眉头,难道是锦衣卫的人,不对,怀王向来分寸的很。
就在福公公胡思乱想之际,怀王朱墨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手执长剑,一身冷峻的气息吓坏了殿内的宫人。
“陛下,广陵侯苏子义携皇城御林军统领汪大海无召私闯宫门,请陛下随臣速速离开。”
福公公惊讶的张着嘴,转头看向脸色晦暗不明的明靖帝。
广陵侯这是做什么,逼宫?
“大皇子呢?”这时候明靖帝居然还能异常冷静的问朱墨。
“随广陵侯身侧。”
外面隐隐传来的撞击声、呐喊声、琅琅声不绝于耳,不远处火光熊熊,滚滚浓烟冲上天际,遮住清朗的月色。
“陛下,咱们赶紧走吧!”福公公惊讶的表情在见了外面状况后开始焦急不安起来。
明靖帝却扶着一侧棺椁迟迟不动,殿内的宫人和僧人们即使面色慌张,也不敢乱动。
“你们去找悬空方丈,为着皇觉寺的名声,他们也不会动你们,其余人等守好贵妃棺椁。”
“永年,朕命你带五皇子即刻去找长公主,把这个交给她,护送她们出宫。”
明靖帝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青铜猛虎,看似小小一只,放在朱墨手中却重于千金。
朱墨的瞳孔盯着这个铜虎良久,放下长剑,单漆跪地,双手握拳,“臣请追随陛下,让霍卫东送长公主和五皇子。”
明靖帝深深注视着这个从少年起就背负皇朝尖刀替他卖命的臣子亦是侄子,弯下腰扶住他的肩膀。
“这件事必须你去做,朕信不过任何人。”
安昌长公主居于翊坤宫偏殿,在远处火光燃起爆炸的时候,就被成嬷嬷唤醒披上外衣,两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冲天的黑烟。
“主子,这是?”
成嬷嬷陪伴公主多年,从皇宫到侯府,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比起那些大惊失色的侍女们,饶是镇定许多。
“那里应该是太极宫的方向,离太和门最近的殿所。”
“宫里出事了,陛下呢,御林军,锦衣卫呢?”
还没等长公主做出决定,偏殿的大门从外面被重重打开,夜色中一身黑色披风的朱墨怀中抱着鼓鼓的东西,后面跟着一个踉踉跄跄的嬷嬷,外面则是一群乌压压的锦衣卫,就这么突兀的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玉清站在前面大声呵斥,突然看见怀王胸前那鼓鼓的地方披风掀开,露出一只睡得口水直流的胖娃娃。
“五皇子”,玉清定睛往后一瞧,那嬷嬷不正是五皇子的奶嬷嬷。
安昌长公主自然也瞧见了,遂径直走了过来,瞅了奶娃一眼,便盯着朱墨。
“陛下让你送来的。”
待朱墨把状况和明靖帝的话复述一遍之后,侍女们都惊恐万状的看着长公主。
“陛下是准备和贵妃生死不离吗,还是等着苏子义那蟊贼看在太后的份上,饶他一命。”
长公主恼怒的目光直直射向朱墨,仿佛他不应该丢下皇帝一人似的。
“公主,奴婢知道您担心陛下,但现在————”
成嬷嬷朝着玉清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接过五皇子,即使再怼怨陛下,也不是现在,苏子义对陛下积怨已深,难道对长公主就满意吗!
“苏子义携大皇子这个蠢货逼宫,绝对是早有预谋,那个蠢货,刚愎自用,以为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吗,苏子义连亲,都不顾了,还会在乎他吗!”
安昌长公主望着那沉沉夜色和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决定。
“朱墨,你带着五皇子和玉清她们先走,那个东西交给侯爷,或者元景,本宫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做。”
“知道两仪宫吗,从这里过去要经过三个主宫,那里荒废许久,多年不曾修缮,但是东边侧殿的主榻下,有条地道可以直通宫外,这个秘密没人知道,父、先皇,只告诉了我和昭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