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昨天危险且高度紧张的一天,又经历了刚才的翻云覆雨,大脑的思绪被撞散后重组。
时见微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垂下眼眸:“我不像你,情绪那么稳定。”
严慎轻笑:“我也有不稳定的时候。”
“比如?”
“刚才。”
“……”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时见微那股羞耻心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作势要下去,严慎把她抱起来。
时见微心头一惊,“不做了……”
“这么怕啊?”严慎心觉好笑,故意逗她。
时见微硬着头皮:“没有啊,只是有点累而已。”
弯了弯唇角,严慎抱她去放洗澡水:“嘴挺硬。”
时见微:“硬不硬你不是知道吗?”
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严慎抬手,指腹蹭过她的下唇:“不硬,很好亲。”
时见微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指尖泛起痒意,只一瞬,心里又有片刻心猿意马。严慎直勾勾地看着她:“微微,遭受巨大打击变得崩溃,是很正常的。不要这么冲动,我很担心。”
“我当时没想别的嘛……我以后注意。”时见微嘟囔着,似撒娇,往前探了点身,埋怨道,“你挺凶的。”
严慎:“嗯。”
时见微:“但没有我凶。”
她吵架挂脸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她觉得。
严慎低声轻笑,伸手拉她过来,帮她清洗整理。
“你轻一点。”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时见微说。
应了一声,严慎的声音压了下来:“你别乱动。”
时见微避之不及,往前躲了点:“是你别乱动。”
太吓人了,说什么她也不来第三次了。
-
听说凶手被捕的时候,时见微刚睡醒。这段时间情绪不佳,长时间心理紧张,加上作息混乱,没睡过几个好觉,她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接到曹叮当的电话,说凶手被捕,她骤然清醒。盯着天花板,听他说完,撂下电话翻身下床。
严慎不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期间,似乎听见他的声音,吻了吻她的眉心,说有事出去一趟,要审凶手什么的。
她当时睡得太沉了,脑袋晕乎乎的,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囫囵应了几声。
这会儿想起来,严慎应该跟她说的是凶手抓到了,他要去审。
在医院的时候,凶手戴了口罩,她只看见了他的眉眼,的确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
然而,她一只脚刚踏进总队大楼,就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安静得可怕,弥漫着一种错失亿万种可能,只剩下遗憾与懊恼的气息。
曹叮当和小莫站在走廊里,还有其他几个警员,各个都是战损状态。制服破了口,下巴、脸颊、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蹭了灰,也渗了血。
或站或坐,靠在墙边,垂头丧气。
“怎么了?”时见微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句话。
小莫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眼眶发红,有明显哭过的痕迹。他欲言又止,最后咽了咽喉,又垂下脑袋。
曹叮当走过来,背过身去,压低声音:“段哥……”
他声线紧绷,干涩得不像话。说不出口,也很难让自己接受。深吸一口气,他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殉职了。”
“殉……”
时见微感到仓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能发出微弱的一个音节。
仿佛巨石再度砸向她,“为什么?”
坐在地上的小莫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仰头,后脑勺靠墙,闭眼,眼前仿佛闪过不久前的画面。
“追捕凶手,从废弃大楼坠下去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更是不敢相信,也是不愿意相信。时见微慌乱地扫了一圈走廊和大厅里的人,问:“那他人呢?魏语晴呢?”
“都在医院。”曹叮当拉住她,“段哥救不回来了,晴姐在等他家属。”
重重一锤,撞在钟鼎,也在她的心里发出沉闷的回响。时见微突然感觉到冷,在二十几度的天气里。
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攥紧,半晌,她拿开曹叮当的手,低眸,情绪沉下去:“我去趟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时见微看着镜子里映着自己的脸。凉水从指缝中流过,她的后脑勺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