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身边的人受伤,更不想因为我受伤,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语气略显生硬,听起来很别扭,“总队对我而言不只是单位,刑侦一组更是家人。你来了我们这里,当然也是家人。”
是她的真心话,但又不完全是。
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却没把话说完,放大了无关紧要的部分,掩盖了太多更深处的情绪。这种处在临界的危险,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与他而言,难得真诚,却又十分疏离。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担心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伙伴,是家人。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严慎伸手,指腹拂过她的手背,拿走输液袋。
小姑娘心思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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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来电铃声打破病房的宁静,窗外后院枝头的鸟雀被惊扰。
时见微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两秒,被严慎伸手摁掉声音。陪护床上的人睡得很沉,被突兀的铃声扰了意识,只片刻,嘤咛一声,没醒。
电话是严慎接的。
那头的雷修听见他的声音,意外地看了眼手机,确定是给时见微打的,不是给他打的。
“她昨晚在医院过夜了?”雷修问。
严慎走出病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沉沉应了一声。浑身的器官没有苏醒,他声音沙哑,在喉间荡着低沉的回响。
雷修没多问,说了嫌疑人那边的情况,那男的没打算找严慎的麻烦,他从头到尾的目标就只有时见微。因为在时见微读研那会儿,他们见过一面,当时时见微阻止他拿石头砸猫。估计这事儿她不记得了,因为她做过太多这类事,对她而言只是出于善心的顺手。但那男的怀恨在心,那会儿就想报复时见微,不过她那时候住校,他没机会下手。
“你怎么样?”简单说完自己这边的情况,雷修问严慎。
严慎笑了下:“挺好,命大,死不了。”
雷修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让他少开这种地狱玩笑。他们这一行,本来就是高危职业,大家都希望彼此每次平安出警。
“没别的,我懒得给你收尸。”最后还要嘴硬这么一句,毕竟俩大老爷们儿说殷切的关怀话,肉麻死了。
挂了电话,严慎推门进去,时见微刚好要往外走。
她随意披散的头发睡了一夜有些乱,看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了?伤没好别乱跑。”
“接电话。”
他凌厉的眉眼总在看向她的时候变得柔和,整个人的态度也低下来,“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道歉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时见微噎了下,瞥见他手里的手机,警铃大作:“这手机……是我的?”
他拿她的手机接电话?谁的电话?不会是她爸妈打来的吧?!
吓得她立马夺过手机,去看通话记录。刚睡醒,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突然被巨大的信息量挤压,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慌。
“雷队的电话。”严慎捕捉到她的表情,老神在在地开口。
看到通话记录,时见微的心绪平稳下来:“他那边审完了?”
严慎嗯了一声:“结案了。”
时见微:“哦。”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隔着玻璃窗,都能听见外面的鸟鸣。似乎从昨晚开始,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意味不明的气氛在空气里飘荡。
她收起手机,垂着脑袋走得飞快。
“我去洗漱。”
总队那边的人都嚷嚷着要来医院看严慎,被雷修拦下了。他作为代表,一个人拎着果篮抱着花出现在病房,顺便换时见微的班,在这儿照顾严慎。
“我只是住三天院,不是在这儿买房了,你要把家搬过来?”
看见雷修大包小包的,严慎觉得夸张。
雷修掏出一颗苹果:“吃么?给你削一个。”
严慎面露嫌弃,抬手把他的手撇开。
时见微从洗手间回来,恰巧看到雷修坐在病床边,要给严慎喂苹果这诡异的一幕。
“小时,这儿交给我,你快回去休息。”雷修见她回来立马招呼,说着转头看了眼严慎,拿捏着腔调,“你也是,怎么能让小姑娘留这儿过夜呢?真不懂事。”
严慎:“……”
语塞抿唇,他越过雷修,歪头看向时见微。
时见微苍白地解释:“是我自己……”
雷修:“哎呀,我都知道,我懂,我理解。”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懂了就理解了?
时见微发懵,雷修的话太密了,她根本插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