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向菀大二那年领了证,办了一个小型的仪式热闹了一番。
相继退休后,他们就在隔壁沽市靠近海边的地方买了个小房子,那边生活节奏慢,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很适宜养老。
向菀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翻了翻日程表,只是最近的工作安排实在太满了,她只好如实对齐叔叔说:“最近太忙了,可能没有空呀。”
“啊...这样,没事,那你记得要多注意身体啊...”齐叔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失落。
“冬至吧,”向菀忽然说,“冬至那天我回去好不好?”
“诶好啊好啊,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向菀听着齐叔叔明显变欢快的语调,笑了笑说:“鱼吧,我想吃鱼。”
想了想,又补了句,“想吃银鲳鱼,不要金鲳哦。”
只有亲近的人才会提要求,客客气气有时并不是一个好的相处之道。
向菀握着电话,坐在深夜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听着齐叔叔那边连连开心的应声,以及挂断电话前,就已经因为难掩激动而小小声地和母亲宣布着:“菀菀说啦,她冬至那天回来。”
“冬至买菜的人多,那你记得要早点出门。”母亲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
......
电话嘟声传来,向菀握着电话的手垂下,她握着后脖颈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肌肉,嘴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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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冬至那天,却发生了一点点不算愉快的小摩擦。
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
因为向菀下午要来,加上向母的提醒,齐叔叔其实一早就去了市场,但那天就是碰巧哪个铺子都没有卖鲳鱼的了。
齐叔叔是徽州人,臭鳜鱼是他的拿手好菜。
他就打来电话问向菀,吃鳜鱼好不好,向菀也在这边应了他说好。
结果等他回到家,兴致勃勃正腌着鱼呢,见完老同学回来的向母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臭味儿。
向母很生气,让他赶紧把厨房收拾干净不要弄了,齐叔叔却是蒙圈又委屈,他很喜欢做饭,之前给向母做过很多他家乡那边的特色菜,鳜鱼也是做过很多次的。
但俩人都不是能吵起来的性子,只是各自闷着不再讲话。
向菀驱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房门大敞,母亲气鼓鼓地在折腾阳台窗户的限位锁,想把窗户拉得更大一点。
而齐叔叔系着个布面围裙,闷不吭声地在厨房里收拾着案板上的东西。
向菀原地诧异了几秒,把大衣脱下挂在玄关柜上,换了拖鞋去到厨房里,小小声地问:“吵架啦?”
齐叔叔听见她声音,扭脸过来时的神情是惊喜的,可转瞬又看到远处客厅里还在鼓捣电风扇的向母,他叹口气,“...你妈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说了我一顿。”
“看来是有冤情,”他满脸奉浼的表情让向菀禁不住笑起来,她指指身后,“等着啊,我去给您问问。”
结果这一问才知道,真要追根溯源,“罪魁祸首”就是向菀。
她小时候很挑食,不喜欢的东西是一口都不会吃的,闻一下味道都不行的那种,臭鳜鱼这种东西就更不要提了。
以前向槿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出去玩,也是点过这道徽州名菜的,向菀被那个味道恶心得晚上快睡觉了还在跟爸爸抱怨。
向母只知道齐叔叔早上是要去买鲳鱼的,却不知道鲳鱼没有了,也不知道齐叔叔甚至又给向菀打了电话确认过。菀菀马上就过来了他却搞得满屋子臭味,觉得他擅自做主不管旁人感受。
而齐叔叔委屈的点,自然是向母还什么都没问他,就开始生气了,“你至少先问问我的嘛...”
“好啦!真相大白了,总之都怪我。”向菀适时地结束家庭会谈,把齐叔叔从沙发上拉起来,笑嘻嘻地把他往厨房推,“那快把它做完吧,让我也尝尝齐叔叔的好手艺。”
“不要搞了。”向母在这时再次开口,眉毛仍然是有点皱着的,“就吃桌上那些吧。”
齐叔叔:“我食材都买了——”
“就是就是。”向菀附和,撸起袖子准备去给齐叔叔打下手。
“我说了不要搞了。”向母彻底不高兴了,但她这个人就不会发火,即使生气,讲话的声音也不大。
这下向菀和齐叔叔都愣了,相互对视一眼,向菀继续和稀泥,“那好吧,明天吃明天吃,今天这个菜是有点多了。”
齐叔叔张了张口,却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