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NG返回原点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他就从树皮上拽下一个配饰、砸向这次又害他重跑的那个“罪魁祸首”,然后朝着众人遥遥地喊:
“总要有人扮小丑,你们真是不懂情景喜剧的魅力!”
江倾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有很多的情绪,但那些情绪大都无害,反而会让与他相处的人觉得异常生动而饶有趣味。
他也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短板拿来做笑点,他直面自己的不完美,也乐于与大家一起分享这种不完美之下的喜剧色彩。
一遍一遍的彩排,一遍一遍的重新来过。
“圣诞树”踏着《Mistletoe》欢快的节拍,以对角线的走位不断旋转、移动。绕到台前时,向菀扮演的小精灵就会上前去解他身上的配饰扔往“台下”的观众席。
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向菀总是能很清楚地看到他额上一颗颗晶亮的汗珠,感受到他呼吸喷薄间涌出的热气,还有玩闹过后眉梢眼角裹挟的星点笑意。
学舞十余年,向菀搭档过的男性舞伴如恒河沙数,然而说不上是为何,就是解饰物这样简单到没有一丝暧昧的动作,却每每都会让她的心中跳若擂鼓般轰然。
而那双总是带笑的明亮双眼,在欢畅的弦乐声中,就这样镌刻进她心底最为深刻的位置。
第42章 小王子
有江倾阳, 有相熟朋友们的陪伴,分班后的生活并未如向菀预想中的难捱与煎熬,她的综合成绩和排名,反而在退去理科的影响后, 以稳定的速度慢慢攀升。
日常依旧是家、教室、练功房三点一线, 忙碌、充实、且快乐。
唯一变化的, 是她周末在少年宫的常规训练被集训队所取代。
谷岚英教授一如传言中的严苛非常, 被她斥责要加训的队员不胜枚举, 常常累得叫苦不迭。
每次训练结束的验收环节,都是大家最为紧张的时刻。
这里边有两个人是例外。
向菀和祁珊灵。
不过她们两个也并非没被指摘,一个时常被指跳得流于形式缺乏感情,另一个则经常被说跳舞时心念太多太杂致使舞步纷乱不够利索。
“舞由心生,你们跳舞时的心境会直接影响舞台的最终呈现。”
这是谷岚英斥责她们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她们两人的实力都是队里断层式的拔尖, 队员们看不出其中细微差别, 只觉得这老教授有些过分的吹毛求疵。
但说得次数多了,也不是没有队员好奇的, 这批队员中年龄最小的小廖就是最为好奇的那个。
比起气质清冷一向不苟言笑的祁珊灵,面色温柔的向菀自然被小廖选为了率先打探的对象。
但出乎意料的是,向菀也只是打着马虎眼就跳过了这个问题。然后照常地训练、验收、挨批。
直到年关将至。
那天训练前, 向菀和谷教授请了两周的假,说是学校要组织学生统一去外地交流学习。谷教授点头应允,说她舞蹈的瓶颈不在技巧和能力, 在她自己的心,常规训练帮不了太多,需要她自己想明白。
小廖听得一头雾水, 只见向菀垂眸应是,既不反驳也没申辩, 小廖好奇心更盛。
排练结束换衣服时,向菀手机响了,她走出去接听,小廖便悄悄跟了出去,想等她打完电话再问问她。
向菀走去更衣室外的走廊,在远处的长椅边坐下,接通了电话。
她嗓音轻轻的响在空旷的楼道间,对着电话那头叫了声:“妈妈。”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小廖没太听清,就见向菀笑了起来,温声说:“我一切都好,你放心好啦。”
向菀所坐长椅的右前方,是另一条走廊,小廖静步小跑着绕过去,贴靠在拐角处的墙壁边,这下能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了。
听她们谈话的内容,向菀的妈妈是正在山区里支教,说那边的小孩子都很可爱,同事们对她也多有照顾。
“我们现在是在镇上的中学,过几个月学校可能会安排我们去下属的山区。”
“那你记得要多带些厚衣服,最好再拿两床厚被子,山里更冷,一定要多穿些,尤其是早晚。”向菀有些絮叨地嘱咐着,又问道:“睡眠有好一点吗?”
“好多了,最近不吃药也能睡得很好了。”向菀妈妈讲话的语速有些慢,但听起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对了,钟家又寄来些补品,这次的我收下了,你替我道声谢,再回些礼吧。”
小廖看到向菀面色一顿,似乎正要开口说什么,向菀妈妈又道:“顺便说一声,以后不必再送了。该翻篇的事,就让它翻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