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庙内,一阵风起。
可风却并非从身后吹来,陶知爻低下头,看到地面上向上飞起的尘土。
那风是从施邢布的那个阵中刮起的。
风起,云聚,朱雀庙外的天空立刻就黯淡了下来,陶知爻注意到,施邢布的那个阵的五个阵眼——也就是他放了东西的那五处地方——隐隐约约有着些许变化。
铜铃摇晃,发出悠远古老的声音,铃身上覆盖着淡淡的暗金。
血滴悬浮,隐带幽蓝。
冥钞自折,折成一枚纸元宝,散发着墨绿。
鸟骨飘荡,像是一只真的鸟儿在欢腾,甚至还隐约能听见清脆的啼鸣,骨头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赤色。
最后的草木灰则很难辨认,但却能看到棕黄的色泽。
下一刻,人骨粉画出来的圈也亮了起来,纯黑与暖白交替流转,像是整个阵法旋转起来了一样。
陶知爻双目瞪大,终于明白过来。
施邢在五处阵眼里摆的东西,遵从的是五行。铜铃属金、血液属水、冥钞属木、鸟骨属火、灰烬为土。
四周流转的黑白色则为太极两仪相,代表着阴阳调和,世间万物生于阴阳,遵五行,这一阵法虽然用的东西粗糙,布置的也匆忙着急,但却完整而精巧,必然出自大能之手。
而就在陶知爻思索的当下,四周的风已经渐渐大了起来,那五处阵眼之物逐渐化作尘埃弥散,而正中的鲛人灯则光芒大作。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一般!
第99章
一阵光亮闪过。
陶知爻他们都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睁开时,就见一个淡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长发滚落, 鱼尾摇晃, 金鳞覆身……陶知爻看着那身影, 心说难怪古往今来有那么多故事说鲛人善蛊惑人心。
人嘛, 都是视觉动物,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经过施邢布下的阵法洗礼的鲛人, 褪去了身上那种萦绕不散的怨煞和血腥气,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金光色泽。
要是放在以前那个年代,或许真的有人会以为是王母瑶池里的金鲤成精了。
“怎么,看得心动了?”
鲛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让陶知爻清醒了不少。
嗯, 还是那么欠欠的。
他下意识地去看那阵法中·央的鲛人灯。
灯还是那个灯,外形上和之前差距并不大, 惟一的区别只在灯盘里的灯油。
原本灯油里流转的无数星星点点已经不见了, 代表此时的鲛人已经不再受鲛人灯上锁魂术的制约, 而恢复了自由之身。
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令人心惊的诡异血红与墨黑。
“千百年来, 怨煞不断……”
陶知爻回头,就见施邢也正看着那里面的灯油, 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鲛人看了一眼那灯油,无所谓地道:“拿去那庙里让和尚他们念几百年经就超度了。”
它手一挥,鲛人灯就缩小了,成了一盏正常大小的海灯, 交给了施邢,让他负责拿回去。
陶知爻想起来一个问题。
“那, 你现在该住哪呢?”
鲛人灯的封印解除了,剩下了千年累积的怨煞,交去南岳庙。
而鲛人作为魂魄,是必须要有一个“寄生”的地方的,即使实力强劲,千百年来其实也流失了不少力量了,何况,魂魄这样的存在,一来是不能见光,只能夜里行动,而来,万一遇上个什么无常之类的,说不定就直接被勾走了。
只是陶知爻说完,就见鲛人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陶知爻:……不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应该还有两个小家伙吧?”鲛人道。
只是它话音刚落,山河社稷图就跳了出来,带着自己的秦省口音暴躁地骂道:“额可是先天灵宝!你个才活了几千年的瓜皮说谁是小家伙?”
鲛人抱着胳膊,“我说的体积。”
山河社稷图:……草!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鲛人看向陶知爻,尾巴轻轻摇晃,像是在拍打礁石,“我安家镇宅招财,而且,我可是知道一些悟慎想做的事情的线索的哦。”
它说话时的表情很坏,带着不加掩饰的算计,特别欠。
陶知爻深呼吸一口气。
鲛人笑眯眯看他。
这样,总不能拒绝了吧?
然后它就看着陶知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吧。
鲛人一挑眉,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只不过它刚想要开口提要求,说要给自己一个神龛,初一十五按时呈上瓜果鲜花供奉,每逢年节更是要大兴法事,宰杀猪牛羊,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