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未动,时针走了一格。
裂隙立刻膨胀成原来的三倍!甚至对他们的存在都产生了引力波的影响!
苍冷的指搭在秒针上,凸出的骨节弓起,他顺着逆时针方向,把发条回拨。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六圈,七圈。
时间形成的洪流在他身侧流淌,受不住冲击力的灰白影子早在混乱中惨叫一声灰飞烟灭,只余男人立在时间的中心,不曾动摇。
秒针卡住,再也无法拨动。
戴着面具的男人松开了手。
来自星海的蚕食消失了,校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似乎又没有恢复。
僵立在校园各处的影像如破损般重复播放。
它们像不流利或者卡帧的视频,断续地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无法显示完整的自己,甚至无法透露出完整的声音。
面具男无法从这些影像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同时,他意识到。
那个人似乎早有准备,在进入这个空间时,对方已经娴熟地破坏掉了这个世界“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
就算他让一切回放,也不可能找到这个人留下的任何信息。
“嗬嗬嗬……”
沙哑的笑里流露出仿若真心的愉悦意味。
男人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问:
“其它的线索呢。”
灰白之影再度出现。
它看上去和前一个破碎的影子没什么差别:
“拜蒙大人,我们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幸存者,他已经在这里存活了五轮,但是精神已完全溃散,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去往其它的地方。”
这个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语气中流露出拆礼物般的期待:
“带上来,我会让他正常的。”
灰白之影闪现过后,一个仿佛喝醉了酒的红发青年出现在这里。
青年的脸遍布伤痕,原本样貌被血和伤口糊得完全看不出来。
但他眼睛亮得出奇,似乎抱守着某种信念。
“好饿……好饿……”
青年刚站定就瘫软在地上,扭曲的右腿无法支撑他正常站立。
断裂的左手正在往外溢出鲜血,他不断地重复:
“好饿,好饿……”
咔嚓,咔嚓。
面具男苍白修长的五指在骨骼错位中逐渐延长,生长。
墨色从指尖蔓起,最后形成一只尖端散发着危险蓝光的尖刺之手。
这手只由三根尖刺构成,蓝光晕染的指尖散发出星云的光辉。
它们并不坚硬,顺着青年的脑子蜷曲着缓慢扎入,如擅长寄生人脑的裂头蚴。
青年声音随着它们的深入而逐渐停歇。
汹涌记忆涌来。
出人意料的是,那记忆杂乱不堪,好像是几个人的记忆混杂在一起,由于数量过于庞大而凶猛外溢,直接顺着尖刺反向疯狂地传导过来!
面具男的叹息声中带着某种隐晦的森冷:
“原来是个饵。”
原本柔软的爪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在瞬间变得坚硬无匹!
它们快速绞紧,彻底捏碎了青年的脑子。
然而,被捏碎的脑子里渗出的不是血,是大团大团的肉,浆糊般在地上横流,随后又蠕动着尝试拼组在一起。
戴着面具的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蹲下去,亲自从碎肉中,扯起一角被血污覆盖的布料。
他缓慢地扯动那布料。
那是条被保护得很好的丝绸手帕。
尽管如此,它现在也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样了。
男人却拿出钟表,耐心等待秒表走过一圈后,再次重复了回拨的操作。
他面前的那团碎肉变成了一个没有价值的断续虚影,但手帕却恢复如初。
月白色的手帕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灰尘,男人仿佛闻到香水的气味,把这条手帕盖在钢铁面具上,深深吸入空气中浓腥的味道。
“是的,是他……他回来了。嗬……嗬嗬……”
神经质的癫狂笑意响彻即将被吞噬的整个世界,周围稳定的环境,在此人逐步高涨的离奇情绪中,簌簌崩坏。
已经被还原的景象顷刻间破败。
星海色泽的裂隙前所未有的扩大,校园和群山已经被吞噬了将近一半,力量愈发失去平衡,崩毁的速度越来越快!
“拜蒙大人,这里即将坍塌。”
灰白暗影险些被那股引力吸过去,整具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
“没事,没事。”
面具男并没有用心听它说话,而是抓着破损的手帕低语:
“这里已经没用了,不过,有这段气息就足够了……”
他伸出那三根尖刺对准自己,不紧不慢地将尖刺钻入太阳穴!被面具遮掩的面目无法表露出任何情绪,那种由衷的愉悦却毫无遮掩地向四周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