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鹤武功不行,符篆不行,唯独最擅长解命理,修习的也是极为冷僻的七政四余,也被称为果老星宗。
传闻此术来自明朝的太史监,只听命于皇帝,私自修习流传者斩,所以后世文献不多,池子鹤能修习也是机缘巧合。
但不管传闻如何,池子鹤占算从未失手。
他算天气,比气象局准。
他说某人倒霉,从不是含糊地说“血光之灾”,而是此人在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某个地点,会以某种方式倒霉。
只要话出口,对方若不专心避免,就一定会按照他占出来的轨迹倒霉,半分不差。
这也是明仪阳愿意进他“公司”的缘故。
有这样一个老板在,虽然接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活,但至少可以大大避免陷入危险境地的风险,更安全地做事。
“你之前不是说,我和姒姝好会在无间世界遇到扭转乾坤的人吗?”
银色眼睫微垂,寡淡烟气自青年的唇畔轻轻呼出:
“确实遇到了,如果有他的话,情况或许会有转机。”
池子鹤的八卦之魂可耻地动了:
“我靠,这是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展开说说。”
“不过这个人比较麻烦,喜欢管闲事,而且跟我有点不对付。”
青年漫不经心地把抽了一半的烟搁在桌边,烟头朝外:
“他不是很好说话的那种人,只是简单开价的话,他不一定能看得上。”
“叫什么啊,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吗,有联系方式没,我看看能不能挖来公司。”
“没联系方式。”
明仪阳拿出之前藏起来的杂志,丢在池子鹤面前,点着封面上的那张脸,说:
“就是他,叫言祈灵。”
池子鹤兴奋的表情瞬间呆滞:
“啊?是他啊……”
明仪阳看出他的不对,右眉微挑:
“认识?”
“怎么不认识……你小子运气挺好的啊,我还说怎么那次星盘占得吃力,原来你们的贵人是他,怪不得。”
池子鹤不由叹气:
“那你们通关应该挺顺利的。他办事很干净利落,一般他走过的无间世界,都会在轮回结束的时候坍塌掉,再也不会成长。”
“坍塌?”
明仪阳用吸管搅拌杯子里的椰果,皱眉:
“我们差点被木板压死,那个无间主还跟房子合体了来追我们,你要说死里逃生倒是没差,至于坍塌,没看出来。”
道士面上浮现出几分诧异,不过很快掩住,化为欲言又止的一种姿态:
“……好吧。不过你别说,他还真有点难搞。”
“是吧。”
银发青年并不意外,一口气吸光杯子里的东西,随意地捏着空杯子玩:
“他在业内是什么价?”
“都不是价不价的问题,他不接单子,一直都是自己做的,不过,还好啊,你遇到的老板是我!”
池子鹤一拍桌子,神情从凝重转为咧嘴大笑:
“这人情我还真能帮你要来!不过你别临阵变卦,别我把人找来了又不配合。”
“再说吧。”
捏起快烧尽的烟放在嘴边,青年想起什么,没有马上抽,而是稍稍把烟拿开,补了一句:
“我心里有数。”
得到肯定回答,蓝衣道士嘿嘿一笑,拿着手机就往外走,显然是要“人情”去了。
没事做的人百无聊赖地把杂志重新拨到自己面前,俊美面孔在烟雾中氲得只剩轮廓。
越过细软烟云,他凝视着让时光都温柔了片刻的照片。
忽然露出个轻佻的笑。
“故意不给联系方式是吧。”
还不是被他找到了。
-
被环抱在群山中的学校,如一泊多彩峰峦。
群山之外,是属于星海的无垠空茫。
此刻,那片带着星海色泽的空茫,正从破碎群山外,缓慢地向内侵蚀。
浓黑乌云笼罩校园,带起无数破败碎片。
从远处看,这些纷飞碎片形成了一条凝固扭曲的碎片天梯,正匀速向天空升去,仿佛登天的灵魂。
实际上,与这块“碎片天梯”接壤的部分,正在快速分解、坍塌。
等裂隙蔓延至整个空间,群山和校园就会悉数崩塌,不剩下半片烟尘。
这样不留余地的狠绝手段,是那个人的风格。
遥望着这样的壮观景象,戴着面具的男人发出嗬嗬的漏风笑声,低哑如生锈的管风琴:
“这里的无间主呢?”
漂浮在身后的灰影立刻匍匐,语气恭敬:
“拜蒙大人,这里曾有两个无间主,一位已经在轮回中死去,还有一位,几分钟前刚被异象吞噬分裂……”
“嗬嗬,原来是这样。”
他从怀里掏出破旧的表盘,原本静止的秒针突然哒哒地走起来,转过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