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
“你不要问。”
“你手好像流血了。”
他被她扯了扯袖扣,一怔,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他以为她会对几天前的事问个没完。
“不小心擦到了。”他撒了谎。
卉满信了,这具男人的精壮身体随即躺下来,抱着她熟睡,可她不老实,不喜欢被圈着,老想着跑。
她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怕惊动他,要从禁锢中彻底爬开时,谢观眼睛开了一条缝隙,攥住了她的小腿,把她往自己身上拉,然后重新抱住了她。
她扭来扭去试图脱离。
“蹭,你再蹭?”燎热气息喷在耳后,他沉重的语气像是暴君。
卉满真的困了,动作懒下来就显得识时务许多,这下知道不惹他了,她只想睡觉。
谢观把脸埋在她后颈,闻着她的味道试图安眠。
这两具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发现男女接触并不是并没有多么难以克服,其他女人也可以,家族长辈们都这样说,利益相关,家族会议的尾声,他们的谈吐都不再文雅,也说他玩够了完全可以换个别的顺眼女人。
怎么玩,玩多少都没关系,只要把这个孩子处理掉。
他们千方百计阻拦私生子的出世,视他为威胁,为奇耻大辱。
当有个亲缘较远的老头满口漏风烂牙叫喊一口一个狗杂种时,他像将卜尼法斯八世赶下教皇之位的圣骑士那样,一掌扇歪了他的头。
那一掌粉碎剥去了教皇鲜艳亮丽的皇冠和法衣,他看着这些位于对立面的虚伪幕后当权者,世俗意义上的权威,他几天前是他们中的一员。
有年轻晚辈上来拦架的,他没有顾忌,用拳头应对,拳如雨下。
风烛残年受此屈辱,这群老家伙们感觉颜面扫地,将他驱逐出了家族会议。
大床上,谢观躺在卉满身后,抱着她,熨帖的温度渐渐带来火烧火燎的痛苦,他还在想。
从大局看,为了她和这个私生子,将家族关系闹得这样僵,使自己倍受苛责,实在不值得。
不过史书之外,历史上的庞然大族,风光世家就不会起内部争执么,还是那些龃龉都被抹去了?
模范大家长费雪跟他的孩子会不会吵架,孩子们都不会叛逆么,以及,费雪说的就一定对么?
他怀疑、质疑、并意图推翻三十多年来受到的教育,那些坚不可摧公理一般的信条,烙印在他的身体每一寸,他意识到自己正处在非常危险的思想阶段,濒临沦陷的边缘正被色.欲等七宗罪轮番霸占。
人类为什么抵触欲望?因为害怕上瘾。人类为什么沉迷欲望?因为享受过瘾。
他想享用她,就是这么简单。
他突然翻身起来,身体覆上她,知道她还迷糊醒着。
“你特别么?”他掐着她的下巴,嗓音沉重,烟视媚行。
他觉得作为女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两人没有那一晚的交际,按照既定的平行线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交汇,她或许会遇上良人,被人珍爱和用旧,生老病死,度过一生,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人既是地域的,又是普世的,既是平行的,又是垂直的,他的世界从来都是由一系列笔直的正确构成,可她——她从来没有定性,她的眼睛是圆,是线,是不灭,她纵横多端——
她永垂不朽。
谢观心很慌,没有答案,出尔反尔,啃咬着她的身体。
卉满反应激烈,这次,他让她把话咽死在呜咽中,他双眼充血,露出狰狞面目——这是最纯粹原始的冲动,一头茹毛饮血的公兽要揉碎她的骨头。
迸发,蓄力,后背绷紧,两人撕扯,夜很长,她负隅顽抗,被残酷镇压,最后精疲力竭。
无度无序,一晚没有意义的野兽关系。
谢观狠狠衔着她的脖子,用强硬身体让她记住他,直到天亮尾声都不松开。
大地在暴风雨中湿透,他的眼睛响起吞噬声,在最暗最黑的深处吞噬一切,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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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满不想提那一晚,她醒来时眼角有干涸泪渍,本来会有更多的,但在最初刚流出泪花时,谢观给她舔掉了一些,后来止不住,她的泪水越来越咸,偏偏还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哭声。
谢观让她松嘴,这么下去她的嘴唇要被咬废了。
她不松,他用手掰开她的嘴,把自己手指塞进去让她咬。
她有点害怕他后面的样子,不同以往,他的眼睛寒冷深沉,像野狮,彻头彻尾的食肉动物,他的獠牙利爪,他的暴强蛮力,充满憎恨,仿佛要撕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