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午睡会不会盖毯子。
他快步往家走去,走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车和司机都在不远处等待。
回到车上,司机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谢观意识到自己看起来或许很狼狈。
“没,没什么。”司机当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老板这副失态模样。
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领口许多褶皱,领带缭乱,指骨有淤青,俨然刚参与过打斗的模样。
“开快点。”谢观厉声督促,他需要立刻回家洗澡,洗手,换衣服,又看了看肿起的手背,这里碰过了脏东西,最少要洗二十遍手。
路面上铺满了落叶,正午时分竟然起雾了,变幻的车灯,公路上车辆来往的噪声,在他与其他人之间,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的车行驶着,加速、减速,白雾已经深沉延伸,车子孤独地被林中的落叶松、冷杉和冷气湍流包围。
“去公司。”半路上,谢观突然改变主意了。
“啊?老板您要去公司吗?”司机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任职多年,他知道老板稍微衣服皱下都会第一时间回家清洁更换的。
司机隐隐预感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调转车头,迅速向集团大楼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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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满天大雾,风声在拥挤雨声。
卧室房门被撞开了。
卉满伏在书桌上看书,听到动静,倏地把书本阖上,藏在身后。
谢观大步上前,看到露出的一角书脊装帧,是莎士比亚的书。
“可喜可贺,你能看懂莎翁的书?”他仰着下巴,薄细的嘴唇那样红,对她冷冷刻薄道。
“我只是想变得更……文明一点。”卉满咬牙切齿,以后孩子出生后,将是极为严峻的教导任务,她不想要张口时连几个词汇都造不出来,那得多丢脸。
“文明?文明的更迭从来都不文明。”谢观想到了家族会议上那些混乱的场面,不由得嘴角勾起讽刺。
“莎士比亚四大悲剧有什么?”
他拿走她的书,拷问她。
卉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等反应过来后,才理直气壮道:“关你什么事!”
“嗯,没答上来,不听话的孩子当然要接受惩罚。”
他把领带解下来,脱去崭新的没有折痕的外套,长指从上到下解着衬衣扣子。
“你在跳脱衣舞么?”
卉满故意做出奚落,以为能像往常那样凭借几句冷嘲热讽击退他,毕竟他给她的感觉总是那么骄傲易怒,绝不会容忍一个如此贬低蔑视他的人跟他躺同一张床上。
可这次好像不怎么灵验。
“你这种时候骂我,只会让我感到你在有意助兴。”
猝不及防,他上前抱住她的肩膀粗暴吻她。
卉满搞不清楚状况,在喘息的间隙气愤道:“你弄疼我了。”
他掐住她的手腕:“就是要弄疼你。”
他想把她弄哭,看她哭。
“你变态!”明明前几天突然就不理她了,结果今天又突然这样子,卉满很生气,踢他的膝盖,踩他的鞋子:“出去,我要睡觉了。”
这个男人在深夜用拳头砸她的门,像园丁砸开蛮荒绿野的入口,很新鲜,但她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发神经。
后来,他怎么赶都赶不走,推也推不开,她才感觉出他身上有一种严重性,他似乎迫不及待要确认什么,而且要在她身上确认。
“我肚子疼。”
当他把她抱上床,手指探到下面时,她慌张这样低喊,不过声音有点假。
知道她在诓骗他,但他还是停止了。
卉满心虚地别开视线,让谢观抓住了这一小丝幽微缺口,他不死心,又尝试了几番,卉满跟他扭打作对,床上剧烈动荡,担心会伤到她和孩子,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感到泄气,脸像蒙有隐情那样,情绪陷入低迷。
“你不是要睡觉么,睡吧。”他坐在她身侧,督促她快点睡。
“你在我跟前我怎么睡,你出去。”
谢观理了理领口,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房子外苍穹低垂,沉沉夹杂着风暴。
卉满听着几百米外潮水汹涌的拍打声,渐渐安憩下来,她散着头发面朝下睡去,谢观坐在她身边,帮她翻过身,她知道,枕在他的大腿上,手指松懈地握着他袖口的一粒纽扣,长发乌黑,他的心跳离她很近,眼神比冰蓝色海水还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