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朦胧道:“你没有打招呼,就进来了。”
“进哪里?”
他抓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的胸膛,那里藏着心脏。
她不认同:“我打过招呼了,我说过我喜欢你。”
“不,更早,更早的更早,你不礼貌,你是个偶然……”可为什么又是必然。
他呢喃着,无法解释。
几十年来,他的心门一直深深阖着,如她所言,是个蚌。
她冒失莽撞地路过,以掠夺无畏的姿态闯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扎进来,在他心脏最为密集最痛的位置敲敲打打,拔掉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
她四处挖掘翻整的那片位置叫做私心。
他唯一的私心为她所留。
第二天醒来时,谢观穿好衣服,整理好领口,他走向镜子,后背上抓痕未消,隐约记得那些身体下探的疯狂与审慎。
卉满还在睡觉,脑袋藏在枕头里不动窝。
他从被子底下找到她的手,郑重地握了握,像是要践行什么那样,然后出了门。
第59章 东非
谢观找到了女人, 在她身边坐下。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要了。”她嘴角下扯,“我生她的时候未成年, 担不起后果。”
“你从来没有寻找过她。”
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时,看着这个几乎比自己都年长的男人,她下意识做出了咬手指的动作。
她说:“谁会愿意回头去看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不是错误。”
“对我来说是,我怀她的时候度过了最暗无天日的一段时光。”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 声音和心都在抖:“告诉我,她过的怎么样?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谢观缓缓把她的手拿开,离开了这里。
在他身后,女人啃着食指指甲,喃喃道:“不过,他说的是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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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卉满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敲论文,谢观走过去抱住她,抱着这个被丢了的小姑娘, 一种出离洁净的孤独落上心头。
他们都是被丢弃满身伤痕的人。
“论文写的怎么样?”
“比之前好点了,两天可以写三十多个字了。”卉满哼唧了声,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出去散散心?没灵感的时候适合采风。”
卉满应下了。
等到了机场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不是散心吗?”
“出国散心。”
卉满严肃批评他:“女儿怎么办, 你太不负责任了。”
谢观戴上墨镜:“去非洲看鬣狗。”
卉满乖巧坐好,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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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原自然保护区里, 卉满难以想象这个雄性野蛮人是谢束。
他迎面跟谢观打招呼, 弯腰问着叔叔好,又偷偷用眼睛逗卉满。
卉满还没认出他来。
她对着谢观疑惑道:“这个浑身长毛的土著怎么有点像谢束呢?他还叫你叔叔?”
几个月前在希腊相遇后, 谢束意外得到了谢观的特赦,虽然还不能回国,但叔侄俩关系和缓了很多。
他在某天晚上,就像被什么东西召唤一样,脑海中出现了鬣狗挥之不去的倩影,突发奇想订了机票扛着摄影机来了非洲草原,在自然保护区当起了野生动物摄影师。
他一改往日精致的景象,长发蓄起,晒得黝黑的皮肤上长有胡渣,在原野自然中由男孩蜕变为成熟男人,浑身充斥着野性气息。
他张开双臂大喊道:“欢迎进入狮子的领地。”
“谢束!”
卉满终于认出来了,刚要跑过去就近观察一下他,结果被脚下动来动去的树桩摄像机绊倒了。
她推开谢观搀扶的手,自己爬起来,见那几个伪装成木桩形态的摄像机灵活地在草地上来回滚动,镜头处的凸面镜可以映出她靠近放大的脸,它们灰漆漆绿油油的,通过光能充电可以蛰伏很久。
谢束坐在草地上,先劝卉满把要债的事放一边,然后跟她分享暗中偷拍来的动物照片,这些都是他跟踪鬣狗群拍摄的,穿着迷彩服潜了几个月,一些鬣狗成员已经对他见怪不怪了,甚至于把他当成了一员。
“这些你没看过吗?我给你邮寄到国内了啊。”
谢束几个月来给她邮寄了很多鬣狗明信片,明信片都被谢观扣下了,卉满对此毫不知情,依然懵懂着:“难道是路上送丢了吗?”
“可能吧。”
谢束表情讪讪,一下子猜出来了,也不敢声张,还好卉满没多想。
鬣狗群里跟谢束亲近的几只鬣狗都是比较瘦小年幼的公鬣狗,卉满指出来:“不过你潜伏了这么久,这族群地位等级好像还是不太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