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渠笑着把狗抱在怀里:“你薄叔来过多少次了,别这么凶。”
宣止看着伯医生沉思,伯医生又被叫做叔叔了,他记得他也是这么对杜簿安介绍的。
伯医生顶着一张二十来岁的脸,好笑地看着宣止:“又在想什么?”
想什么?
杜簿安弯了弯麻木的手指。
他托人要来了A大大一大二各系的学生名单。宣姓不常见,也不至于罕见,杜簿安做好了寻出十数个“宣止”逐一排查的准备。
他输入宣止,弹窗显示“无法找到您所查找的内容”。
杜簿安皱了眉,他随手搜了个李华,建筑系,化学系,汉语言文学,三位李华与他面面相觑。
杜簿安不太相信,他旷掉了下午的课,坐在电脑前点着鼠标逐行排查。
这是个大工程,他机械性的点击和翻页,长时间对着的黑白表格在杜簿安的眼底留下网状残影。
杜簿安闭上眼,试图缓解眼内的酸胀。
竟然真的一无所获。
他不被命运垂怜,甚至不配得到巧合的玩弄。现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宣止不在A大的大一大二。
不是学弟,要叫学长。
宣止难道没有说谎?
他又要来了大三大四的名单,七个拼音字母,杜簿安单指打字,青轴声音干脆,一音一顿。
——无法找到您所查找的内容。
杜簿安苦笑,一时百感交集。
他的小骗子不是骗子。
宣止学长不在A大。
他长长吐了口气,一颗心飘飘悠悠沉了底,可是底下是棉花,触感软韧,全无着力。
在X大吗?
杜簿安不敢再乱猜乱想,他以己度人,还好为时不晚。
夜里和他相拥而眠的小学长就像秋日里乘风而来的一个梦,那片明媚的秋叶在他眼前飘过,曾经触手可及。
它来自哪颗树,飘过哪些街道,除了自己,有没有被谁撞落过?
杜簿安和他相遇于一无所知。
这不就是他最初所追求的吗?
第三十一章
郎渠根本就没有诚意。
宣止听到这只狼在和他的狗有商有量:“让宣止哥哥住你的房间好不好。”
堂堂病号小猫要住在狗窝?!
伯医生笑着宽慰他, 带他去参观郎白的房间。
房间宽敞,尽头是明亮的落地窗,系飘飞的粉白细纱。和宣止想象的狭小狗窝完全不同, 郎白一只还未化形的西施犬, 在自己的房间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她的狗玩具和狗衣服都收整在其他地方,整间屋子没有一点狗的痕迹。
连人的痕迹都没有。
这张一米八的大床上只有一张空空如也的床垫, 配套的衣柜底浅浅一层灰,像是没人住过。
郎渠走过来,郎白叼着玩具骨头跟在他脚跟后面:“小白没住过这里, 她跟我一起住主卧。”
“那……”
郎渠知道他要问什么:“形式得有, 不能缺了小白。”
宣止震惊, 他不想旁观主宠情深而离开医院, 是不是个错误。
门厅传来门的开合声, 门铃没响,来人在郎渠家里录过指纹。他抬着沉重的箱子搬过门槛, 随后就在地上推。
拖拽的声音越发得近, 宣止眼睛不受控制地亮了, 是纸壳箱!
小猫望眼欲穿, 那人轻车熟路推着箱子来到主卧, 细胳膊细腿弓着腰,吹气抹汗,露出了一副娃娃脸小少年的模样。郎白认得他,摇着尾巴轻轻汪了两声。
布一气急败坏:“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想看到布偶?!布三布四做的恶事你是要搞迁怒咯?我费老大劲给你送来一箱子猫粮猫窝猫玩具你就这么看我?”
宣止缩了缩脖子:“你们布偶都喜欢种族歧视, 没好东西。”
布一跳脚:“谁告诉你它们俩揍你是因为种族歧视!”
郎渠抱臂看戏, 伯医生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布一左看又看,难以置信:“你都被揍成这样了, 还不知道原因?”
郎渠一向不关心店员之间的龃龉,头一次见活得这么窝囊的一只猫:“布一。说说,什么情况?”
老板有令,布一清清嗓子:“是他自己当着整个顽猫的面承认自己有主人的。”
郎渠挑眉,懂了。
宣止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我有主人了?这和我有没有主人有什么关系?”
布一:“你没有主人?那天你和暹一就站在楼梯旁边,声音大得我在一楼都能听见,她问你有没有主人,你可迟疑了。”
布一才觉得莫名其妙:“你没有主人你迟疑什么?”
“我……”
宣止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