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点——
她向他寻求帮助,看向他时信任的真挚目光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答应过她却未能实现,那块铁片划破了他们中间唯一的系带,也收割走了林檀的命。
他的脸上越平静,内心却如爆发的地狱烈火,熊熊燃烧着长久以来的忍耐,即将燃烧殆尽。
“四哥哥。”林檀仿佛就在他耳边轻声喊着,声音里都带着笑。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吕迁紧绷的神经上,他如今毫无反抗之力,面前的少年明明不过是五灵根身上的气势却冻得他浑身发颤。
尤其是那双黢黑的眼眸犹如兽类的竖瞳,看的他心里发怵。
“区区五灵根,以为就能杀了我?!”他喊出这句话时嘴唇都在抖。
他摸不清林厌行的底细,从林崇源口中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废物儿子,仅有的作用便是供血养着纯阴体的林檀。
但面前的人是怎么回事?
身上的鳞片根本不像是人……
不是人……那就是——
吕迁突然想通一般瞪大双眼:“你是魔!”
只有魔的身体才会如野兽那般展开鳞片,但他不是林崇源的儿子吗?!怎么可能是魔!
“你——”他的话在少年伸手时戛然而止。
胸口的剧痛迫使吕迁低下头去看,少年手臂上的鳞片被鲜血浸湿,他准确地寻找到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五指用力一握时吕迁几乎要痛死昏过去。
紧迫到无法呼吸的痛意让他以为自己的心脏被捏爆了。
但是没有。
少年扯动着嘴角笑了起来,那张俊雅的脸庞显得怪异无比。
吕迁胆都要吓破了。
对方似乎只是想玩弄他的心脏,他的手抽了出来正往下淌血,脚下的泥土都被浸红了一大块。
而替代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他的胸口处,那种密密麻麻的撕咬钝痛却远比刚刚更让人痛苦。
吕迁在地上打滚,他痛到忘记了这是自己的身体将手也探入自己的胸膛里,试图将始作俑者找出来,但不管他如何抓挠却始终找不到痛苦的根源。
林厌行硬生生拔下了他的双腿丢到白虎的嘴边,不一会儿就传来啃食的声响,虚弱的白虎在进食后明显好了一些。
它缓缓站起身,目光掠过依旧在痛苦打滚的吕迁,最后定格在悬崖边上,它的主人正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庞然大物缓缓走至林厌行的身旁,虎头安慰地轻蹭少年垂落下来的手臂,它的口中发出低吼般的哀声,悠长绵远。
那位对他很好的六娘子终究死在了崖下。
……
小渔村在鸡鸣声中苏醒。
如今正值春日,天不过微亮,低矮的房屋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他们搓着手开始干活。
“婵婵你来生个火。”厨房里的妇人洗了几个红薯放在锅里,嗓门洪亮地对外喊了一声。
正在补网的女孩应了一声走进去,身上灰扑扑颜色的棉袄倒是看着很暖和。
她随意将头发绑在脑后,视力极好地在昏暗的厨房里抱起一堆柴火,仿佛做过无数次熟练地将其点燃塞了进去。
木柴噼里啪啦地在炉灶里响着,姚母动作迅速地往锅里丢进去三个红薯,盖上锅盖,搓着手和她坐在炉膛旁烤火。
“再过几日就热起来了,鱼也就多了,家里有了余钱就买新料子,给婵婵做身新衣裳。”姚母望着屋外逐渐亮起的天说道。
婵婵笑了笑:“我衣裳还好着呢,到时候买料子给爹做一身,娘也做一身,你俩这三年都没做过新衣裳,都紧着我穿了。”
“我和你爹都老了,穿新的干啥。”姚母大大咧咧地喊着,屋外的光照了进来,她瞥了一眼婵婵脸上碗口大的疤痕又心疼了起来。
“下回我让你爹再去问问去疤的药,听说镇上来了个新大夫,说是海那头来义诊的,也许……”
“不用了娘,”婵婵却觉得现在挺好的,她试图抚平女人眼角的纹却不怎么有用,“没必要去浪费钱。”
姚母拉着她的手又絮絮叨叨了一阵,红薯熟后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厨房,黑瘦的男人走进来接过妻子递来的红薯,狼吞虎咽地几口咽下,擦了嘴带上工具出门了。
姚母吃完饭拉着她带着渔网去隔壁家唠家常,怀里还揣着晒干的小鱼干当零嘴,这是这座小渔村的常态。
“婵婵三年前来这的时候才那么点大,现在都是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