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林檀第一次看到林厌行身上的鳞片,他是魔蛟,却也不纯,如今却无法化形。
“抓稳了,”林厌行的声音伴随着喘-息并不连续,他更为用力地攥紧了马鞭的另一端,“拉住马鞭上来。”
“四哥哥……”林檀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伸出手正欲往马鞭往上爬,上方陡然出现的破风声愈来愈近,林檀只感觉眼前一花,一块锋利的铁片擦过林厌行的脸颊朝着马鞭割去。
呲啦——
林檀身体一轻,她甚至来不及动作跟随着马车直直往下坠去。视线里的林厌行越来越小,她的手里还攥着被割断的马鞭,心里涌出无尽地绝望。
崖边离她越来越远。
崖下的风寒冷刺骨,带着水汽包裹着她——
林檀这次是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沧海派——
离璩苏三人下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阵,如今又恢复了平日的作息,清晨早起练剑对战,还有排满的课程让璩苏几乎忘记了山下的那段旅程。
今日林云顾抽中了他,青年迎风站立如一株青松,他查到声音冷冷:“璩苏出列。”
璩苏心里泛苦,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从队列中出来站在台上,他方拔出自己的本命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望向远处绵延的山脉。
长剑在日光下反光,璩苏感觉肩膀上被拍了一下,紧随着大师兄不悦的声音传至耳畔:“璩苏,练剑要专心。”
周围很多弟子都在看着,林云顾眉头微蹙,声音里多了几分威严:“璩苏,你在看什么?”
他的小师弟平日里虽然爱偷懒,但在练剑上却不会敷衍了事,更别说如今这般出神,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少年眼里难掩慌张,他并未提起手中的剑而是扭头头看向了林云顾,嘴唇微张着,说出的声音却很轻:“大师兄……”
“何事?”林云顾放下搭在璩苏肩膀上的剑,上前一步。
璩苏并未直接回答他,环顾四周都是弟子,他欲言又止却拉住了林云顾的手臂,目露急色低语道:“大师兄,我那块玉碎了。”
那玉上缠绕了一缕璩苏的神识,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林云顾并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什么玉——”
“送给六娘子那一枚,”璩苏却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他还没说下去却被反应过来的林云顾反抓住手臂,“碎了?!”
那块玉是门主特意给璩苏保命符,若遇上危险能挡致命一击。
此刻那块玉却碎了,那就意味着林檀遇上了危险。
周围的弟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便看着那平日里冷情的大师兄面色难看地走下台,手里还拉着神情紧张的璩苏,他仓促解散围观众人:“今日练剑取消。”
说罢拽着璩苏大步往门主的大殿走去。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第一次看到大师兄这般生气……”
沧海派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嘀嘀咕咕吵闹起来。或许是动静太大,被赶来的训诫师兄喊去练剑,一个个又不敢吱声了。
林云顾拉着璩苏没找到门主,想必是已经闭关,估摸着这几日是不会出现,他只能和璩苏嘱咐了一句匆匆下山。
而在悬崖处——
身着青衫的吕迁捂住伤口大笑着,他手中还握着从地上捡起的铁扇中的一片,眼里迸发出狠厉:“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搞的鬼,不过那又如何呢……”
沾血的脸庞上难掩疯狂之色:“我得不到的那就干脆毁掉!”
他本就是穷弩之末此刻也硬挺着,方才本想着给那头白虎致命一击,却沿着声音看到悬崖边上的一幕。
那一击为了准头,他几乎耗费了什么所有的灵力,如今腹中空空和凡人并无区别。
林厌行的手掌还在滴血,他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朝着吕迁一步步走去。
林府温和遭欺负的四公子终究在此刻褪去了身上的人皮。
即使被林嘉玉侮辱般踩在腿上,那时他脸上依旧是平静的,连眉头都没皱过,甚至在被推入池中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温和。
生动娇俏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他让林檀躲在马车里她就躲在里面一动不动,就连要掉下悬崖她也没喊出他的名字。
原本以为经过这一遭林檀会被吓得哭出声,病恹恹却又胆怯的孩子拼了命爬出马车,看到他的那一刹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喜意,她高兴他来救她,信任地朝他伸出了被刮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