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心中一动,笑容柔软地望着沈盈盈,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好孩子,你醒了”
“沈盈盈”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玄青闪着灵光的琵琶法器,她说: “姥姥,你这是要做什么”
玄青松手,法器的光芒黯淡下去,她面带笑容地说: “乖孩子,你不要怕,姥姥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没有安全的地方,” “沈盈盈”神情庄重地说, “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能称之为安全。”
玄青以为她这是又犯病了。
自从玄青找到沈盈盈之后,她发现沈盈盈总是这样沉浸在想象里,一方面说着要为沈碧云报仇,一方面害怕沈碧云来找她。
沈碧云已经死了,玄青不知道她对沈盈盈到底做过什么,导致盈盈如此依恋她又害怕她
“别害怕,”玄青重复着这句话, “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马车停在荒野,卞芳已经不知所踪了。
玄青低头望着外孙女的模样,不由地想到了她唯一的女儿,那个绝望投湖的女儿,在沧州的八年的时光,她每一个日夜都在恨自己吗
可是我帮你找回了盈盈,看啊,她的眉眼和你何其相似
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李儒玉卞芳或者你沧州的夫家他们什么都不是。
“沈盈盈”带着笑容,伸手抚摸玄青的脸庞,玄青注视着她的眼,布满皱纹的双眼中漾着无限的怜爱。
“姥姥,永别了。”
玄青的眸子不由地睁大了,她的神情停滞在这一刻,脖子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三圈琴弦,弦丝勾出深深的血痕,在“沈盈盈”幸福的拥抱下,她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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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十二月初三,九州女帝晏浮生在中州凤阳昭告帝君新婚,大赦天下有罪之人,此消息经玉简传至九州各地筑仙门,另有天鹰仙客飞往四海八荒将消息昭告天下。
凛冬已至,北方成为了茫茫雪原,人烟稀少,平州城外焦土被大雪覆盖,幸存的百姓们挂上灯笼,祈祷新年顺遂;中州百废待兴,庆祝女帝又一次赢下了战争;东部沧州海山一带,年轻的异性王居住在堆满金山银山的城府中,翻看中州的来信,与客人茶话闲聊。
“女帝即日大婚,帝后是不久前才现身的林鹤,她这些年隐姓埋名,如今终于让女帝找到了。”沧州王刘霁明将信放在一旁,挑了下眉,跟一旁儒雅俊秀的郎君说: “秦先生,关于此事,你的主人知情与否”
秦玟坐在茶案前,捧着晶莹的白瓷盏,垂眸专注,他看起来斯文内敛,徐徐说: “林仙长与殿下血脉相连,殿下知道的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多。”
刘霁明脸色微微一变,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问道: “传言……林仙长死在临城,此事当真”
秦玟略点了下头,神情沉重。
确认了这一消息,刘霁明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神情僵了僵,道: “也就是说,陛下打算和一个死人成亲这算什么冥婚”
秦玟垂着眼眸,叹了口气,望向沧州王,一脸无奈。
“此事真是闻所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陛下当真是疯了,如此声势浩大地昭告天下,竟是要与一死人冥婚!这让天下苍生作何感想!让后世之人作何感想要让他们如何看待九州女帝!此事简直荒唐至极,昏庸至极!”刘霁明越说越气,义愤填膺,双手握着拳头,一拳砸在茶几上。
“咚”地一声,案几上的茶杯被震响,秦玟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说: “女帝这些年的确办了不少荒唐事,皆是因‘情’字所起,你我都是旁观者,不知深陷其中的感受,自然无法理解女帝的决定。”
这话让刘霁明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他叹息一声,问道: “关于此事,公主殿下作何感想”
秦玟想起前两日见到晏霖的样子,她坐在没有点灯的房间里,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红肿,怔怔地发呆。
她该作何感想血脉至亲得而复失,晏霖甚至没有机会见她一面。也许她应该会后悔来到沧州,可如果不来沧州,这里的局势又是另一番样子。
当下战乱未定,九州各地人心涣散,
偏偏女帝陛下一意孤行,置天下局势不顾,从未有过任何安抚民心,维稳九州的举措,晏霖无法忍受成日被关在宫中,她想为天下局势稳定而尽一份力,故而瞒着女帝偷偷来到了沧州。
在她来之前,沧州王刘霁明对女帝陛下的信任已经寥寥无几,他不相信女帝仍然能坐稳天下之主的位置,如果王朝更叠,他不能从其中分一杯羹,那势必地位不稳,身边人也几次劝他“早做打算”,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晏霖的出现如同一颗定心丸,让他明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