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缩脖,他将零食袋放在地上,捧起她的脸向上抬,伸手,一秒,皮肤没有触碰,她抬眼,看到他干净的下巴骸。
萧阈怕她疼,干脆学哄小孩那样,对她额角轻轻呼气,声线温柔,“没事,不委屈,哥帮你百倍讨回来。”
好痒,她睫毛扑簌一下,莫名其妙、竟然真的有点委屈。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情绪,黎初漾表情怔忪,挥开他的腕,想挥走让人脆弱的部分。
他低眼看她,“怎么了?”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抱着书站起来,拉回理智的话题,“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址?”
萧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所有书,放进纸箱托起来,他挺直腰,看着她,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我有什么不知道。”
任何关于她的,深刻在脑海,包括生理期变化的规律,28天一个循环,持续5天左右,每月往后延迟一天。
萧阈的坦荡反而让黎初漾局促。
说到底,这段关系和过去不一样,应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或态度,当他的女朋友,她不擅长应对。按理,现在应该感到厌倦及时抽身,但萧阈像一个璀璨的生命体,鲜活、热烈、疯狂,他的骨头那么硬,心脏却那么柔软。
黎初漾总不禁想,全国像萧阈这样的男人有多少,错过之后应该再无法遇到相似的了,被他这样的人吸引再正常不过。短暂的现在如同褒奖,她被诱惑,清楚明白他的熊熊烈火烧不进自己心里的冰天雪地,以至于既畏畏缩缩又横冲直撞。
这种情绪反应了一个事实,她自身的问题无法解决,且对日益发酵膨胀的感情无法控制,黎初漾已经有所预感,继续下去,未来的她会有多么喜欢萧阈。太冒险了。一旦打破平衡,期望得到回馈,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时,感情会变成自我内耗的东西,她会亲自赋予他伤害自己的权利。
如果是这样,不如亲手扼断。
“袋里有零食。”
塑料袋半透,花花绿绿的包装全是黎初漾喜欢的口味。萧阈单手托纸箱,另外一只手捞起她的腕,顺指尖往下滑,溜进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将温热体温渡给她,“你垫垫肚子,别吃太多,我们去社区医院处理下再去吃饭。”
不知是不是两人做过更亲密的事,自然而然接受了肢体接触。黎初漾没再挣脱他的手,沉吟半响,问:“如果没做过那些事,你会想要和我谈恋爱吗?”
萧阈揣摩她的神色,“怎么突然这么问?”
“很抽象吗?”
“还行。”他想了想,言辞直白,“你是在问我,爱和性的联系?”
黎初漾点头,“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你搞错了,譬如你不清楚你的意识是‘我’在驱使,还是由物质和基因构成的‘我’在驱使,换句话来说,有没有可能是那天酒很多了激素反应作祟。”
萧阈发现她真的很喜欢思考剖析类似问题,之前在火燎腚也是。
“让我想想怎么回答合适。”
“其实不用回答也行,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既然问出口,就希望得到答案不是吗?”
她没说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组织了下语言,笑着说:“崇敬柏拉图式很正常,正因为如此,它驱使我现在想要亲近你,可能有点无聊,但我确实刚刚数了数你的睫毛,观察弧度是怎样的翘,摸了你的额头感受体温,我还想要近一步,更长久的,更深入的接触。”
黎初漾怔愣,胸腔里某种东西呼之欲出,那是人原始本能的冲动还是超越逻辑的力量,她无法分辨。
“但可能都不用。”也许因为那个人是她,所以不重要,萧阈说:“也许我只是想要抱抱你,或者更简单的。”
她的一颗心和头脑俱变成空白,“什么?”
萧阈看她,眼睛有种奇异灼亮的光辉,带着侵蚀的力量。
两人对视,黎初漾看着萧阈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别开眼,视线漫无目的地游弋,从石窗一点白至透明的蛛网,到透过石窗摇曳的树冠。
此时没有鸟鸣,气氛寂然,以至于萧阈的声音清晰入耳,他语速缓慢,音节饱满,“你叫我的名字。”
名字,像笛子的乐器,函数的阈值。正因为记忆深刻,黎初漾方寸大乱,急匆匆下了一步阶梯,不与他并排,以免被听到急促的心跳声。
将话题绕回正常轨迹,“我那伤连血都没流,用不着小题大做。”
萧阈注视她的背影,似乎太心急了,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却听到她说:“还有,我的事你别瞎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