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我了。”沈霏微笑笑,“如果是好人,也不至于变成那样。”
“嗯?”少女双眼明净,恰似懵懂。
沈霏微略带讥诮,压着嗓很小声地说:“听说被人揍了一顿。”
“好惨。”阮别愁目光一垂,没什么情绪。
“是惨,不过样子挺好笑的。”沈霏微说。
到底是外拍,光是走走停停,就得费上不少时间。
云婷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了,她饥肠辘辘,身心深受折磨,把相机往桌上一放,就不动了。
舒以情从画室出来,看着云婷问:“那红毛呢。”
“走了。”云婷神色不算好,嗤了声,“想在我这打听事,却连话都说不利索,畏首畏尾,问得磕磕巴巴,还不如十五十一刚来的时候。”
“他出城了?”舒以情又问。
“不清楚,出就任他出,林曳那边盯着,有消息会告诉我们。”云婷沉声,“他问了几个人的亲疏关系和来历,都是下城能叫得上名的,不过都没问到点上。”
一顿,她眉头紧皱,“对了,他还问昨晚那位包场老板的底细,我原以为他们事前通过气,难道不是一起的?”
这就稀奇了。
沈霏微心惶惶,想到那张熟悉面孔,就有些疑神疑鬼。
不过话说起来,那位地下俱乐部的老板,早被云婷和舒以情查了个半透,问题不该出在她身上。
除非她的心眼比头发多。
“他话那么多,你不反问回去?”舒以情盛了碗热汤出来,还给摆好了筷子。
云婷按住眉心摇头,“我倒是问了几句,但他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没一句有用的。他周身不自在,慌起来小动作一个接一个,我看得烦,不想搭理,就跟他说相机没电了。”
看来基本可以证实,那个红毛问题不小,沈霏微想。
不过这也意味着,有人注意到了云婷等人的存在,她们多年隐藏,一个不经意或许就会毁于一旦。
舒以情冷嘁,“这种货色也敢往春岗搬。”
“替工么,也正常。”云婷噙笑,瞥了阮别愁一眼,“缺钱的时候,什么活都敢干,富贵险中求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替工这两个字,正是出自阮别愁之口。
“那也得有命花。”舒以情凉凉地吐出一句。
沈霏微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对方真的是云舒二人目标人员雇来的帮工,那多半活不到来年开春。
那群人做事隐秘,心又够狠,不可能给自己留破绽,想必被雇佣的人连给自己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如果贸然上前拦截,云婷和舒以情等人势必会先掉链子。
沈霏微心里发堵,“昨晚那个拳手呢。”
“说说,他的资料你们记得多少。”云婷想要烟,长臂一伸就往舒以情口袋里摸,还没摸着,被舒以情牢牢抓住手。
“卢森。”阮别愁几乎是在云婷话音落地的那刻出的声。
对,就是这个名字。
沈霏微接上:“卢森二十岁入狱,去年初才离开伊诺力。”
卢森的一切行踪都不难掌控,但令人惊异的,不是他忽然出现,而是在这以前,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地下黑拳,也不是拳手出身。
“昨天之后,卢森一直留在北市,不过他什么也没做。”云婷若有所思,“据接触过的人说,卢森这个人说不好金流话,很难交谈,听描述,声音也和录音笔里的人不一样。”
说完,云婷自己摇了头,没有下任何定论。
“既然他没走,那就等。”舒以情淡声。
沈霏微的心定住了,这些年她之所以能一往无前,正是因为有云婷和舒以情在旁。
她心想,对,那就等,反正她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急在几天。
过会,云婷目光放远,两眼微微眯起,说:“不能轻举妄动,我们以为的守株待兔,也可能是对方有的放矢,反正谁都不会是那个笨的。”
说完,她特地睨了沈霏微一眼。
“我知道。”沈霏微自然不笨,她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她只需要做到按兵不动,就是对春岗最大的意义。
反正,不论将来是坎坷还是顺利,将来都已在路上。
舒以情拿起相机摆弄,查看云婷外出拍摄的照片,突然说:“十五想你拍她。”
话题跳跃太快,也太直接了。
沈霏微如坐针毡。
云婷正想喝汤,想了想说:“那留个合影,家里缺个全家福。”
一句话打消了沈霏微大半的尴尬。